诸葛亮往掖县周遭看去,山川地势一目了然。
掖县名副其实,就好像是人的腋窝一样,被东面的渤海与南面的众多山地夹住。
其中从南方的山地,也就是牙山、昆嵛山的峡谷低洼处流出许多河流,其中最大的一条便是掖水。
“胶东境内的河流,都是短而急,且多随春秋变幻。乌桓骑兵应当就是顺着哪条干枯的河床一路走来。”
诸葛亮打量地形后,大抵有了计策。
“子龙,汝领骑兵前往北面,打出大将军旗号,不用前进,就在左右巡逻。”
旁边的陈宫一脸的难受。
“孔明,掖县称得上战力的,也就那些骑兵了,你竟然还将他们派往北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诸葛亮一展羽扇,却是没有指向北面和敌军正在靠近的西面,而是指着掖县方向。
此时掖县周围早已里三层外三层搭建了数不胜数的木屋,用以安置百姓。
这些木屋都是临时搭建,也没时间制造土砖,所以墙壁不过用树枝胡乱扎住,再用干草将其中的缝隙堵住,勉强能够御寒而已。
正如聚集在此地的百姓一样,它们都是无比脆弱,似乎随时就会坍塌。
诸葛亮沉声道:“眼下的危险,并不只在于靠近的乌桓骑兵,更在于这些百姓。”
“若是大肆宣扬敌军入侵,大将军又不在此地,那这些百姓必然惶恐如山崩海啸,故此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百姓慌乱。”
诸葛亮又与陈宫安顿:“还请公台前去,召集千名青壮,就说要在山上修筑烽火台。”
陈宫虽然没弄清楚诸葛亮究竟想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去召集了千名青壮,与诸葛亮一同进入到发现乌桓骑兵的山峰顶上。
“然后呢?孔明!”
陈宫转头一看诸葛亮,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只见诸葛亮的书童已经是找到一平坦处,铺上席榻,并将一张古琴放置于青石之上。
“不是!孔明!你现在是来弹琴的?”
陈宫气的吹胡子瞪眼,而诸葛亮只是指着旁边的包裹。
“里面还有烹茶的茶具,若是公台无事可做,可以在旁边自饮,以听我弹奏一曲。”
“……”
陈宫绕着诸葛亮走来走去,气是不打一处来!
但最后,终究还是只能一屁股坐在诸葛亮对面。
“随你!反正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其他办法不成?”
诸葛亮微微一笑,调试了一番音弦,竟然真的开始演奏!
修长的手指掠过琴弦,发出的琴声不紧不慢,自如诸葛亮神情一般,不骄不躁,不急不切。
深吸一口气,诸葛亮左手吟猱,音韵绵长如云雾缭绕,未见半分凝滞,反似山涧清泉潺潺流动。
“高山流水!”
同为文士,陈宫瞬间听出了诸葛亮弹奏的,正是春秋时就流传的名曲《高山流水》。
配合此时诸葛亮坐于山巅,琴身时而凝作一线游丝缠绕雾霭浮沉,时而散作万点银芒撞碎在嶙峋石壁……陈宫都真觉得他二人成了俞伯牙与钟子期那般不问世俗的隐士一般闲云野鹤,优哉游哉!
但是……
现在哪里是体验这等快活日子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宫甚至现在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孔,孔明!”
“公台安心饮茶便是。”
自始至终,诸葛亮的琴音没有错过一处,也始终不曾快上一分或者慢上一分。
陈宫无奈,只能是狠狠捶了两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强行镇定,然后死死盯着面前的水壶,仿佛能够看出花来……
其实陈宫方才以为的马蹄声并不是幻听。
仅仅片刻后,就陆续有乌桓骑兵出现在下方的河谷。
悠扬的琴声配合诸葛亮那一袭白衣胜雪的装扮,就是想不注意也不太可能。
越来越多的乌桓骑兵开始聚集,可却都默契的停在原地,任凭战马左右摇晃,但就是不往前半步,反而满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座并不高大的山峰上,一名头戴小帽,容貌甚为的年轻文士轻轻弹奏古琴,背后只站着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对面坐着名同样装扮古朴的汉人在烧水烹茶……外加不远处,还有许多青壮似乎是在搬运石块,堆砌烽火台。
这正常吗?
乌桓的骑兵,要么只见过仓皇而逃的大汉百姓,要么只见过旌旗林立的大汉将士,哪里见过这幅场面?
就连闻讯而来的乌桓大人此时也是拿不定主意,踟蹰的望向依旧在抚琴的诸葛亮。
“大人!那汉人在做什么?”
有乌桓骑兵询问,却是将这乌桓大人也给问住。
但又不好装作不知道,乌桓大人只能是谨慎的看着周围。
“此处群山连绵不绝,看不到山峰后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