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定格，唯有他能在这片静止中自由移动。
“来！”刘毕深吸两口粗气，眼神里的兴致骤然褪去，重新恢复到之前那种凝神静气的状态，语气无比坚定，“打倒我，我才会心服口服！”
程野不再多言，脚步一踏，身影再次变得模糊。
下一秒，他已闪现至刘毕身后，拳头蓄势待发。
可这次，刘毕竟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压根没有回头，反手就是一记迅猛的转身鞭拳，拳风呼啸着扫向身后。
这反应速度难道是抱胎第四境的蕴神？
能够提前预判危险，调动力量防御？
程野心头暗自讶异，如果刘毕真达到了这个境界，那在对付未入超凡的敌人时，几乎等同于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对上普通缚源者，只要穿戴好防护装备，刘毕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也仅仅是普通缚源者而已。
缩地巨虱大小如意的能力尚且在人力可触及的范畴，刘毕若手持大威力枪械，或许还有胜算。
但这闪现，已然彻底超出了人力极限，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手段。
察觉到鞭拳袭来，程野拳风微收，身形再次闪烁，瞬间从刘毕身后绕回他身前。
他留意到刘毕的表情，在他移动的刹那，显然已经感知到了危险。
可惜那记转身鞭拳去势太猛，已然收不住力道，刘毕只能顺势向后倒去，试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b哥，还是太慢了！”
程野探手往前一推，一股力道稳稳落在刘毕肩头。
刘毕顿时失去平衡，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程野的身影再次闪现到他身后，像是弯弓搭箭似的，又是往上方一推。
巨力骤然爆发，刘毕的身体瞬间被推得离地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整个过程里，他就像在和无形的空气较劲，明明感知到了攻击，却始终跟不上程野移动的速度。
只能勉强在空中调整姿势，刚稳住身形，就见程野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身旁。
这一次不是在地面，而是在.空中！
程野微微一笑，右手托了一把刘毕的背后，抛物线变得优美，径直撞向牛福的怀里。
冲击力传来，牛福只退后两步，便将冲击力卸的一干二净。
显然，也是高手。
一攻一防，一升一落。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刘毕刚被接住，便立刻翻身站起，脸上再也没了先前的轻松，满是凝重。
“b哥，还来吗？”程野落在地上，将残余的力道尽数卸去。
“来，我确实小瞧你小子了！”刘毕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眼底的战意不仅没消减，反倒愈发浓烈。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
有意思。
程野眼神闪烁。
面对他的诡异能力，刘毕竟然没有丝毫惊讶，这说明要么是他之前见过更强的超凡力量，要么就是他已经找到了克制自己闪现能力的法子。
“再来！”
刘毕猛地站直身体，原本凝重锐利的眼神忽然变得涣散，整个人的姿态也松懈下来，浑身上下再次暴露出密密麻麻的破绽，看上去毫无防备。
这种状态.
程野没有犹豫，身形瞬间闪烁，一步便跨越十多米距离，出现在刘毕右侧。
可就在他准备挥拳的刹那，一股晦涩的力量突然从周围弥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这片区域。
闪现确实成功了，但他挥拳的动作却莫名慢了一分，滞涩感格外明显。
这是超凡力量？
程野心头一顿，还没等他调整过来，刘毕的右手便如灵蛇般缠了上来，指尖带着凌厉的劲风，啪地一下鞭打在他的肩头。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程野下意识后退两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虽然无法克制缩地巨虱的闪现，却像是形成了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任何动作都会被放慢。
“这是我的武域。”
刘毕收回手，依旧保持着眼神涣散的状态，语气平静地解释，“每个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武者，都能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武域。你的能力确实诡异，但它只给你带来了极致速度，并没有让杀伤力产生质变。要是我穿戴全身战甲，再展开武域，不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你根本伤不到我，更别说击败我。”
“武域？”
程野心念翻涌，忽然想到了谭铭凝结形成的那片红云。
元老送来的那些资料，他这些天也翻看了不少，尤其是谭铭的经历。
传闻谭铭在放弃超凡之前，曾拜访过不少大武师。
难道正是这种由信念凝练的武域，让谭铭看到了另一条道路的可能？
神奇。
真是神奇！
“所以b哥是觉得，我的杀伤力不够，终究赢不了你？”
“你可以用武器，我也能穿战甲。要是你只有这种单纯的挪移能力，用来保命或许足够，但想安心研究感染体，还是别再执着了。”
刘毕的神色变得严肃，语气也重了几分，“超凡者从来都不是无敌的，你父亲当年早就有成为超凡者的条件，可他自始至终没走这条路。因为超凡带来的限制和潜在破坏，远比能得到的那点收益要恐怖得多。”
“哦？”
程野微微颔首。
程龙都已经踏上守愿超凡的道路了，显然他的信念早就达到了普通超凡的标准，了解到普通超凡的限制也不奇怪。
六次闪现机会，此时只剩最后一次。
“那”程野沉吟片刻，忽然动手利索地脱起衣服来。
一旁的牛福看得满脸愕然，眼睁睁看着他飞快褪去外层衣物，最后只剩一件贴身裤头。
“牛哥.”程野把脱下的衣服团起来扔给牛福，目光重新落回刘毕身上。
刘毕依旧是那副眼神涣散的模样，可从他微微抽动的脸色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疑惑。
“b哥，你说得对，超凡者确实不是无敌的。”程野缓缓开口，话音顿了顿，“但至少面对普通人，超凡者就是.”
“无敌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骤然响起。
金色的甲壳战甲仿佛从程野的皮肤下翻涌而出，一寸寸向上蔓延，严密地覆盖住他的身体。
后脖颈处突然冒出一截金色骨状物，那骨头迅速向前攀附，如同头盔般罩住了他的整个面部。
金红色的昆虫复眼格外骇人，左眼从不同角度折射出六道刘毕的身影，右眼则清晰映出牛福满脸愕然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开始逐寸放大。
两米
两米五.
三米
四米！
庞大的身躯不断膨胀，渐渐褪去人形，化作一尊狰狞的巨兽，透露着非人的威严。
大腿处粗壮的肌肉纤维，每一条都要比刘毕的大腿还粗，就连露出的眼球，都有普通人的头颅大小。
“程程野？”牛福连着后退数步，低头看了眼手中不停报警的设备，声音发颤，“你不是超凡者，你是感染体？”
“不，只有弱者才是感染体，我是.超凡者！”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巨兽口中传出，下一瞬，小山般的身影便骤然模糊。
一道巨大的黑影落下，将刘毕彻底笼罩在其中。
刘毕的武域影响依旧存在，哪怕是完全进入共生态，程野依旧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动作滞涩。
而且即便面对如此骇人的巨兽，刘毕也没放弃抵抗，身体下意识地发起攻击。
可他出拳，一拳狠狠砸在金色战甲上，不仅没能破防，反被战甲传来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三步，胸腔里气血翻涌。
“该结束了！”
程野伸出巨大的手掌，轻易捏住了刘毕的左右手，另一手紧接着跟上，将他的双腿也牢牢握在掌心。
期间，刘毕尝试着踢腿，却依旧连破防都无法做到。
像是拎着小鸡仔似的，程野将刘毕高高举起。
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牛福的急声呼喊：“程野，你冷静点！”
他转身，只见牛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枪，正举着对准他。
手臂上的检测设备还在不停滴滴作响，屏幕上“感染体”三个大字反复闪烁。
尽管收集器对缩地巨虱的评价是超凡寄生类天赋，但依旧无法改变本质。
在没有使用能力时，是缚源者。
完成融合共生，获得这股力量，便是实打实的感染体。
程野眼神一眯，刚想开口解释，被举在半空的刘毕却瞬间退出了武域状态，急忙朝牛福大喊：“牛福，你疯了，快放下枪！”
“毕哥？”牛福愣了一下，手一抖，连忙将枪口转向地面，却没完全放下。
显然，程野此刻的模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牛哥，难道我很恐怖吗？”
程野轻轻将刘毕放到地上，抬起巨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甲胄上有不少细小的凸起，那是类似昆虫的呼吸阀，既能辅助他高效呼吸，也能阻挡有毒气体渗入。
可在旁人眼里，这副模样和往年冬季感染潮中出现的超凡母源别无二致，着实令人胆寒。
“你”牛福咽了口唾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此前没见过，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在刘毕的描述中，程野是一个心性坚韧的孩子，可现在，哪里有半分孩子的模样，这明明就是一个战力恐怖、容纳了感染源的怪物！
“程野，这不是超凡力量。”刘毕站在地上，仰头望着眼前的巨兽，缓缓摇头。
超凡者的特征是掌握一种人类没有的特殊能力，正是这道能力划出了普通人和超凡者的界限。
像闪现、控影这类能力都符合，但眼前这种变形附体的模样，却已经超出了这道界限。
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巨兽，比喻勇的威胁要浓烈数十倍，狰狞的形态和纯粹的恐怖力量，是任何一个检查官都不愿面对的敌人。
当年大开拓时期，但凡遇到，动辄便是万人死伤。
“b哥，你错了，这就是超凡。”
“能够控制的力量是超凡，而那些失控的、让人沦为傀儡的，才叫.感染源！”
程野说着，庞大的身形开始一步步缩小。
金色的甲壳如同潮水退去般，顺着皮肤缓缓缩回体内，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那些骇人的凸起和虬结的肌肉束，也随之慢慢收缩、平复，重新变回了常人的形态。
尽管双手捂着裆部的模样有些狼狈不雅，程野却毫不在意，反而对着刘毕咧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现在，你还敢将后背交给我来守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