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297:出生证明
——年—月一日第——坍缩梦境观测报告】
首先,这不是一份报告,而是一份出生证明,並且这份报告不会被提交存档,所以嘛,那些年份、月份、日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不填咯一绝对不是因为梦境太混乱导致我忘记了日期哟。
言归正传,四十九號,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妻子,就在刚才,她对於我拿这份宝贵的,能够在梦境中留存的纸张化为私用表示了反对,但我知道她只是象徵性的劝阻,所以我还是这么做了。
毕竟,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给我们即將诞生的孩子,留几段想到哪写到哪儿的话作为一份不知道能不能被人看见的遗言,那她一定会用结实的胳膊狠狠地肘击我的肚子,並在我喜爱的黑咖啡里放一些甜到一口就会爆炸的美梦碎末袭击我脆弱的胃,使我在梦里也难以入眠。
是啊,没错,我亲爱的孩子,你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擅长袭击你父亲的女性。但没关係,四十八號,也就是我本人,从小就明白一件事,疼痛和甜蜜都是人的养料。
我清楚你的母亲很爱我,从她肘击的力度就可见一斑,事实上我也很爱她,偶尔也会放一些苦到没边儿的噩梦碎末到她最爱的甜牛奶里作为爱的表达——
呃,这里应该补充一句,我衷心希望见到这张纸上字跡的人是你,梦境观测员四十八號与四十九號的孩子,我和你的母亲都很爱你,如果不是的话————朋友,那你就別看了,当然,看完也行,人是自由的。
亲爱的孩子,你一定会好奇,为什么此刻这个在纸上留下略显丑陋字跡的,自称是你父亲却藏头露尾的傢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说出,而是用数字代號来糊弄人吧?这当然是因为我和你的母亲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啦,至於理由——
这真得怪坍缩梦境。
现实世界和梦境世界是不同的,梦境本就不稳定,这里的一切都是玻璃做的那种用力一捏就会破碎的玻璃杯用的玻璃。而坍缩梦境就更加脆弱啦,浸湿的纸巾,这是个不错的类比,每一处坍缩梦境都是极端危险的区域一由於这纸太小实在写不下,就不对坍缩梦境做详细介绍了一简单来讲,你把坍缩梦境看成一株记忆力强大的含羞草就可以。
这些含羞草的视力尤其出色,甚至还擅长沟通交流,梦境和梦境之间一定存在著某种尚且没有被人观测到的沟通手段,它们共享对某件事、某些不和谐的音符的记忆—一不和谐的音符,指的就是我和你母亲这样专门在梦里跑来跑去的傢伙,对梦来说,音符可能有些太委婉了————苍蝇又太过分,所以————蜜蜂吧,大概就是一个个亮著灯的蜜蜂。
我和你的母亲出入过太多梦境啦,我们的名字、外形、甚至是亮起的灯光都已经被梦境们记住,若是我们再带著本来的名字进入这儿,那唯一一处连接著现实和这处梦境的小口就会咔擦一下关上————力度不大还好,梦境还不会立刻破碎,但要是力度太大,哎呀,那就全完啦!
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会和梦境一齐消逝,所有和这处坍缩梦境有关联的巫师、麻瓜都会陷入长时间的睏乏状態————通俗来说就是躺在床上困得不行却又无论如何都睡不著。甚至有些精神本就脆弱的人甚至会陷入昏迷状態,等他们醒来,有极大概率会性情大变一这也许对他们身边的人是好事,但谁也不会想要毫无缘由的变了性格吧?
为了避免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我和你的母亲在一种仪式魔法的作用下忘记了原本的姓名,也抹去了自身和现实世界大部分的联繫,除了血亲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存在於这个世界上—一目的只是为了继续事业——这听起来是一份惨痛的代价,对不对?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讲老实话,我曾经无数、无数、无数、无数次后悔自己加入了那个该死计划”,这简直就不是一份人干得活—直到我遇到了你的母亲,她是那样美丽,直到我遇到了你,亲爱的孩子,你是如此迷人,每一缕飘荡在你身体里的光线都能折射出无数色彩。
现在的你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我和你的母亲都为你疯狂,我们恨不得凑上去拿检测仪测上百八十遍才肯罢休一啊,对了,亲爱的孩子,现在的你还只是个又大又圆,照理来说不该出现在坍缩梦境里的大梦泡,但在我们把你带出梦境之后,你一定会是一个健康的婴儿。我和你的母亲坚信如此一这並不是盲目相信,而是有理有据的判断。
我们在观测这处梦境的十年里亲眼看著你从一颗隨时会破碎的梦粒一点点成长到了现在,那些美梦、梦碎裂时逸散的能量是促进你生长的阳光,我和你的母亲的情感则是浇灌你根系的养料,你成了一颗果树上唯一饱满的果实,而在我和你的母亲抱怨著我们这一生可能都不会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你突然亮起来了。
你在一瞬间拥有了婴儿的外形,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紧接著你就变回了圆滚滚的模样,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我和你的母亲都確定了一件事,是我们的愿望使你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亲爱的孩子,你是梦境的孩子,也是愿望的孩子,更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你。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魔法的神明,那一定是神明听见了我们的祈求,祂把你送到了我们身边,我坚信这次不期而遇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们又怎么会对你如此如此著迷呢?
窗帘紧闭,壁炉燃火,舒適的羊毛被里,布莱恩嘴角勾起微笑。他的意识並不清晰,他依稀间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场梦,可这场梦真是奇怪极了,他变成了一颗光球,就那样傻乎乎的飘在半空中。
两个模糊的人影正盯著他,一个在嘀嘀咕咕说些肉麻的话,另一个把脑袋靠——
在说话的人肩膀上,时不时还会用胳膊肘对方一下。
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有人现在就在布莱恩的房间,那他一定能看见,在布莱恩的脑门儿上是一本打开的书,有晶莹的书页,那是一张似乎只会存在於梦中的书页,上边模糊的字句在某种魔法作用下勾织出了梦幻的色彩。
“既然我的诞生是因为你。”床边快要变得完全透明的人影笑著说,“那我当然就有义务让你知道,你的诞生是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