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廉看来，他已经彻底看穿了周宇的底牌，掌握了这场博弈的节奏。
“对了，这样一来，我们的数据也可以公布了。”
戴维斯博士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说话都有些结巴：“可是————威廉先生，我们根本没有做相关试验————我们的adar—c算法连基本撞击窗口都算不准，如果现在公布一个碎片散布模型，那不是等於直接坐实了我们此前的技术缺陷吗？”
戴维斯的顾虑並非空穴来风。
nasa此前在陶洛斯计划中最大的技术败笔，就是他们的adar—c算法在处理黑煞这种远距离、高扰动、非规则超动態天体时，表现出极大的不稳定性和误差。”
“一旦他们公布碎片散布数据，国际专家们会立刻用互验平台的权威模型进行比对，其结果只会更彻底地暴露nasa算法的失败。
威廉大手一挥，打断了戴维斯的顾虑，脸上带著一种近乎病態的兴奋，眼神中充满了对周宇那种敢为天下先的狂妄模仿。
“戴维斯，你太拘泥於试验和真实了！你看看龙国人是怎么做的！他们公布了一个连物理学都不承认的完美解，他们怕了吗？”
威廉指著墙上那龙国人计算出的0.1%风险轨跡，语气变得尖刻而激昂：“他们不怕，你们怕什么？”
“现在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黑煞就要进入打击范围了。”威廉强调了时间紧迫性，“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正確的答案，而是一个存在的方案！一个可以向国会、向我们的盟友交代的方案！”
“行动时间就定在20天后，到时候咱们只管拖时间就行了。”
“但是相关数据，我们得先拿出来，让他们吃个定心丸。”
福克斯教授试图提出一个务实的建议：“威廉先生，我们至少应该运行几轮蒙特卡洛模擬，把风险评估提高到10%到15%之间，这样看起来会更真实————”
“不！这个数据显得我们技术落后太多！”威廉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建议，“我们必须比龙国人更自信！如果他们敢给出0.1%，我们至少要给出一个0.7%！“
“这样一来，別人更会质疑龙国人。”
“对了，还有，不明天体叫做陶洛斯，不叫黑煞！”
威廉鬱闷的强调。
怎么就被龙国人绕进去了。
在收到来自nasa的最终方案后，周宇院士没有立即发表评论。
他只是將威廉宣布的几个关键数据——包括那个0.7%的碎片风险评估一输入了核心控制台，並对小苔蘚下达了指令。
“小苔蘚，运行一个逆向工程：基於nasa的adar—c算法框架，以0.7%的风险等级为目標，计算其所需的核心参数和碎片散布轨跡。”
虚擬屏幕上，数据流疯狂地闪烁，5分钟后，小苔蘚完成了模擬，並给出了分析结果。
周宇细细查看了模擬结果，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果然。”周宇轻声自语。
“张教授，你看这里。”周宇指著模擬轨跡中的一小片红色区域，“如果按照adar—c算法的既有误差模型来计算，要得出0.7%的结果，必须在撞击器的末端修正阶段，引入一个额外的、非线性的、方向性极强的侧向推力。”
张教授仔细端详，惊疑道：“这————这推力方向，完全违背了动能撞击器正面硬刚”的设计理念啊，这个侧向推力，更像是为了迴避某个已经存在的、且他们无法修正的高危碎片区！”
周宇点头：“没错。如果他们的方案是真实的，这个侧向推力就意味著他们的算法早在20天前，就计算出了黑煞上有一个结构特別坚固、撞击后必然偏转进入地球轨道的死角。”
“他们设计了一个复杂的弧形撞击路径，去避开它。”
然而，周宇的小苔蘚通过量子修正引力模型计算得出，黑煞根本不存在那样的死角，那片高危区域，只是adar—c算法在处理非规则体碰撞时，经常出现的计算盲区或溢出误差。
“所以，结论很清楚了。”周宇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威廉和他的团队，並没有能力来影响我们。”
周宇將这个分析结果单独存档，隨后让团队继续进行天舟撞击器的最终系统集成和模擬，没有浪费一秒钟在对丑国数据的討论上。
一周后，周宇带领团队在试验场度过了7个昼夜，连续完成了天舟动能控制系统的4次高精度自检和反重力推离装置的最后2次冷启动试验。
一切都按照计划，稳步推进，准备迎接半个月后的发射窗口。
然而，就在这个周宇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整个指挥舱。
“报告！周院士！最新全球轨道监测数据，出现重大异常！”
一名年轻的航天局数据分析员，满头大汗地衝进了实验指挥舱，他手中拿著的报告单，白色的纸张都似乎带著焦灼的气息。
“镇定，讲清楚。”周宇的声音沉稳如常，但目光已聚焦在数据员颤抖的手上。
“是黑煞！周院士，我们和国际互验平台同步接收的最新三天监测数据显示，黑煞”的切向速度，突然出现了非线性的加速！”
张教授闻言大惊：“什么？加速？在它进入地球引力井之前，不应该出现如此明显的切向加速！是不是数据干扰？”
“不是干扰！”数据员將报告投射到主屏幕上。屏幕上，原本平稳的轨道曲线，在最近72小时內，突然向上翘起，形成一个清晰的提速拐点。
“小苔蘚已经完成了3000万次交叉验证，排除了传感器故障和大气层干扰。”
“当他靠近太阳的时候，受到引力影响开始了加速！”“我们的预测模型显示，由於这个加速，黑煞的预计到达时间一也就是进入我们最佳打击窗口的时间，將从原本的半个月后，缩短至只有五天！”
“五天————”整个试验场內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15天到5天，时间轴被无情地压缩了三分之二。
这意味著他们失去了所有的缓衝、所有的冗余。
周宇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提速拐点上，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但大脑的运算速度却达到了极限，他迅速调出了黑煞的自旋参数和表面温度模型。
“张教授，你看。”
“这个加速是真实的，黑煞的不规则形状，以及它在自转时暴露给太阳的非对称表面，使得它不仅受到太阳引力增强的影响，还可能受到了更强的雅科夫斯基效应的影响。”
雅科夫斯基效应，即天体表面因吸收和辐射热量不均匀而產生的微小推力，对於300米长的黑煞而言，这种效应本应极小，但其超不规则的几何形状，使得热辐射的动量传递方向產生了巨大的切向分量。
“它不仅在向內加速，它还被太阳风和热辐射推著走，偏离了我们原本计算的轨道。”
周宇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们低估了这块石头自我推进的能力。”
妈耶，他的幸运值是不是只有1，这种事情都能遇到？！
黑煞跟吃了炫迈一样，一路狂奔，这下把他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这个发现虽然是技术的挫败，但在周宇眼中，却是一个新的、更明確的信號。
“立即將所有数据上传至互验平台，以最高权限提醒各国航天局，黑煞轨道发生真实剧变，打击窗口压缩至五天！”
“注意提醒nasa，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消息传到nasa时，威廉博士正意气风发地向他的专家团队讲解如何利用0.7%的风险来反击周宇的0.1%谎言。
当数据分析员颤抖著声音，將五天这个数字报告给威廉时，整个nasa指挥室瞬间凝固。
“什么？五天？！”威廉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原本计划利用20天的时间，从容不迫地製造虚假数据，並等待天舟的失败，他所有的战略，都建立在时间充裕的基础上，而现在，黑煞的提速，直接宣布了他的20天战略彻底破產！
“不可能！我们的adar—c模型没有预测到这种加速！”威廉几乎是咆哮著。
“威廉先生，龙国的平台已经证实了数据的真实性，鸥洲和大毛、霓虹也正在交叉验证！他们將其归因於雅科夫斯基效应的异常增强！”技术顾问绝望地回答。
而威廉的0.7%方案，此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承诺20天后才行动的纸上谈兵。
威廉清楚，在5天的极限窗口下，nasa根本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应，更別提发射任何东西了。
他们效率可没那么高！
“龙国人那边如何了？”威廉的声音乾涩而沙哑，仿佛喉咙里被塞满了沙砾。
技术顾问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里带著明显的敬畏和一丝绝望：“他们————
他们好像要————提前准备打击黑煞了。”
“提前？”威廉猛地向前倾身，双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你说的提前是什么意思？加速了不是还有五天窗口吗？
“他们说鑑於黑煞发生加速，为確保最优打击效果並保障二次修正窗口，天舟撞击器发射窗口提前至48小时后。”
“大毛等国表示支持————”
法克！
龙国人这么拼岂不是显得他们都是咸鱼了？
威廉脸色阴沉了下来。
行，既然龙国人那么爱表现，那么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做成什么！
威廉同时也鬆了一口气，多亏黑煞，啊不对，陶洛斯提前到来，他才不用演的那么辛苦。
接下来，好好看龙国人笑话就行了。
一天过去后，周宇目不转睛地盯著面板，都快成对眼了。
系统大哥，怎么还不结算任务？
想要提升幸运值为什么比搞科研还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