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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77章 番外一 叔嫂:叛乱

不,她不是妺喜,她甚至吝啬得连一个不一样的眼神都不肯给。

她可真吝啬。

有王兄在的地方,大抵我也都在。

我成日地看着,一路看见她笑,听见她叫,怎不沉沦。

然而还是那句话,美,不过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的宽厚和大义,一次次抓住我的心。

我偶然骑马巡边关,会听见那些种树的女子私下谈话。

她们每日劳作辛苦,却依旧活得高兴。

她们会清点今日种了几株,明日要种多少,会一起核算昨日赚了多少,明日又能赚多少,以后要在哪里置田产,买良宅,还会讨论以后还要不要嫁人,生子。

她们总会提起明德王后来,她们感念王后的再生恩德,使她们有树种,有衣穿,有饭吃,使她们重新活得像一个人。

我听了,也很高兴。

因而没什么事的时候,总是巡守边关,去偷听她们的谈话。

听她们说些没用的闲话,等到最后说完了明德王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马回府。

听过旁人提起她,就好似我也又见到了她一样。

鲁阳忍不住的时候会说一句,“边关风大,夫君今日就留在家中歇一歇吧。”

夫君。

听见“夫君”,我就想起她叫“夫君”时候的模样来,也就只想起来那温柔端方的脸,也就益发看不得鲁阳。

我才不愿看鲁阳,看她,还不如去看那些女人种树。

树是她让种的。

提她的时候,工钱就多多地发。

她们不知何故,听说领到钱时一个个欢喜地要紧。

谁让她们总提起明德,她们高兴,我更高兴。

不提她的时候,工钱就少少地发。

她们便要反思,为什么昨日发的少,今日发的多,总有反思过来的时候。

鲁阳不敢跟我闹,都知道我成日冷着脸,不是好说话的模样,鲁阳不敢找倒霉。

她也许是个好女人吧,谁知道。

可姓韩与姓赵有什么分别呢,都是仇家,没有分别。

比起赵氏姐妹的下场,她已经够享福了,难不成,还要本侯恩宠。

做梦。

本侯岂会。

自然,我待鲁阳冷淡不是因了姓氏的缘故,早说了,除了她,旁人在我眼里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

俗。

俗不可耐。

鲁阳也一样。

她想尽法子取悦我,成日里用心妆扮,为我做羹汤,温酒,煮茶,想尽一切能亲手为我做的事。

费这些没用的力气。

鲁阳偷着拭泪,说我心硬。

硬便硬。

娶个自己不爱的人,到底有什么趣儿。

一点儿乐趣也无。

这日复一日的坚守,我思念愈甚,十余年来皆隐忍着,死死地把这样的想法按在心里。

一年一度的进京述职,是我最期待的时候。

我能在晋阳府邸待上十日,十日不多,但能见她一两回,也就知足了。

我会留意她今日簪了什么钗子,戴了什么耳铛,穿了什么长袍,袍子是什么颜色,袍领又有几层。

见她的时候,我总要打量地板,也许哪一日运气好,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也许是一枚耳坠,也许是一张帕子,也许是一颗袖口脱落的珍珠,也许是一支簪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从来没有。

到晋阳后,兄长和同僚会约我一同春狩。

我从前喜欢春狩,我可是武卒中的前将军,冲锋打仗,无人比我厉害。

可后来我对春狩再没了什么兴致,打些鹿啊,兔啊,羊啊,有什么趣儿?

不如去拾她遗落的小物。

这也是我的“春狩”。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

昭王元年就国前的那日,我不该让她发现那支凤钗,从此她十分谨慎,地板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曾落下。

可我仍然“春狩”了许多年。

每年述职,我都会带来许多北地的特产。

北地的铜矿,兵器,兽皮,板栗。

还要带雁门的老黄酒,北地苦寒,积雪有大半年都要覆盖山头,守关的将士们往往饮黄酒驱寒,因而该带到晋阳来。

给王兄带许多,给侄子侄女带许多,在其中总有单独的一个漆花盒子,里头是一件貂皮大氅。

那是给她的。

我知她畏冷。

述职后过一两日,必会有家宴。

每每家宴,王兄会问起北地的许多,这一年生产如何,赋税如何,户口如何,问起长城修得怎样了,弛道又修到了那里。

我也会问起侄子侄女们,叔父送的礼物可喜欢?

那些漂亮的小孩子咧着嘴欢喜得要命,一个个围着我,“叔父”“叔父”“叔父”地叫个不停。

那些漂亮的小孩子,大多像我们谢氏,像王兄,便也依稀会像我。

我没有孩子,便把当自己的孩子疼。

我总会在不经意间问起,“嫂嫂,今年的大氅,可还喜欢。”

装作不经意。

一颗心却跳得厉害。

鲁阳笑道,“君侯每年都惦记着嫂嫂,最好的大氅献给了嫂嫂,妾是没有的。”

她知道我的心思。

从元年我大婚的那日,就知道了。

她也许不以为意。

她有王兄那样的英雄,眼里岂会有旁人。

昭王十七年,王兄驾崩。

晋阳的消息一传来,部将策动我起兵叛乱。

王兄在时,我不敢想。

可王兄不在了,我心前所未有地躁动了起来。

我不为王兄的天下,是心里念了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的“她”。

我等了多年,非得闹出点动静来不可。

谁叫她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我带了兵马来。

兵马驻在晋阳城外三十里,一声令下,半个时辰就能进城。

大明台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原先那些大红的宫灯,大红的绸带,全都换成了冰冷的白缟。

天降大雪,把古老的宫城覆成皑白的一片,稀薄的日光偶尔透出厚重的云层,却没有一点儿暖意。

这样的鬼天气,在北地的高原里一年总有七个月左右的光景。

我路过从前待过许多个日夜的廊下,我的战靴踩着大明台的积雪,

她很伤心。

一身的斩缞,人也没什么血色,全身唯一一点红色,都在一双桃花眸子上了。

她说,“季叔,你来了。”

我就跪坐在她面前,似从前王兄跪坐在她面前一样。

从前,我从未坐得与她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