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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泉村的夜晚,在紧张与希望交织中缓慢流逝。
土坯房内,烛火如豆,映照着晋王胤曦枯槁的面容和胤稷忧戚的脸庞。
赵暮云调配的微量镇定药物似乎起了一丝作用,晋王剧烈的肌肉痉挛稍有缓解。
虽然依旧昏迷,但牙关不再死死紧咬,偶尔能勉强喂入几勺参汤。
赵暮云没有离开,他与胤稷、萧彻云、周老先生一同守在炕边。
张焕、王贲、李懋三人则负责外围警戒和安抚惊魂未定的村民及残兵。
“师父,父王他…真的能挺过去吗?”
胤稷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眼神充满了依赖。
赵暮云看着晋王手臂上重新用干净白布包扎好的伤口,沉声道:
“破伤风之症,凶险异常,尤其在缺乏特效药物的情况下。”
“由于感染时间太久,病毒入侵心脉,如今我们能做的,已然不多。”
“清创排毒,避免刺激,补充元气,剩下的…确实要看晋王殿下自身的命数了。”
他并非医者,无法给出确切的保证,只能陈述事实。
晋王现在能够活下来,只能靠自身的免疫力了。
萧彻云虎目含泪,握紧了拳头:“都怪末将无能!未能保护好殿下!”
“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乱军之中,能护得晋王突出重围,已是大功一件。”
赵暮云安慰道,随即话锋一转,“眼下局势,晋王伤重之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萧烈在晋阳必然还有眼线,北狄的范文镜经此一败,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早做打算。”
周老先生捻着胡须,忧心忡忡:“赵将军所言极是。世子此番脱险,萧烈定然惊恐,恐会狗急跳墙。”
“若晋王殿下…有个万一,晋阳局势必将崩坏。”
胤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父王若有不测,我胤稷便是胤家唯一的继承人!绝不能让晋阳基业,落入萧烈和北狄之手!”
他看向赵暮云,目光灼灼,“师父,弟子知道此前多有不是,但如今河东危殆,胤室倾颓,恳请师父助我!”
赵暮云看着胤稷,这个曾经略显稚嫩的世子,在经历了生死磨难和父亲垂危的打击后,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他沉吟片刻,道:“世子,暮云受先帝隆恩,自当匡扶社稷,抵御外侮。”
“然则,欲定河东,必先稳住晋阳。现在的晋阳以南到大河的地盘,已然全落入萧烈之手。晋阳城中,几乎全是萧烈的亲信。”
“那师父的意思是?”
“双管齐下。”赵暮云眼中精光一闪,“明面上,你需立刻以晋王世子的名义,发布檄文,公告萧烈勾结北狄鞑子、设伏谋害世子与忠良之罪,号召河东军民共讨之!”
“此举可夺其大义名分,动摇其军心民心。”
“暗地里,”他压低声音,“我们需要联系晋阳城内所有忠于胤氏、或对萧烈不满的力量。”
“张焕、王贲、李懋三位将军在此,便是最好的桥梁。”
“同时,我朔州军可陈兵忻州,施加压力,令萧烈不敢轻举妄动。”
萧彻云闻言,立刻道:“末将在晋阳旧部中尚有几分情面,愿潜回晋阳,联络各方!”
赵暮云点头:“萧将军熟悉晋阳情况,此事非你莫属。但务必小心,萧烈此刻定然在全城搜捕异己。”
几人又详细商议了联络方式、起事信号等细节。
窗外,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