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妍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脱了孝后的宫宴是要大办的。
正月初一大早上还有大朝会。
祝妍忙的不可开交,四处都得盯着。
好在有了杨郡君,搬到了露华阁,每日雷打不动的来临华宫帮衬。
淑妃对此事很是阴阳怪气了一通,祝妍懒得理她,孝期过后,祝妍往紫宸殿一走,后宫那些还未有名份的郡君御侍们都升了一波位份。
后宫不缺眼明心亮的人,祝妍也为此收获了一大波的好感,平日里也不给祝妍惹麻烦,或是哪个宫里有了麻烦,大都自行解决了。
祝妍倒是轻松了不少。
但有些时候,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来的。
腊月初七,祝妍一大早起来,刚安排好第二日腊八施粥的事宜。
就见谢安脸色铁青进来。
“这是怎么了?”祝妍问道。
谢安脸色不悦,解下沾了寒气的大氅,随手递给一旁的宫人,挥退了左右。
他大步走到榻边坐下,胸膛仍微微起伏,显是气得不轻。
“今日大朝会,礼部尚书,领着几个御史,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名上书,言及中宫久虚,非国家之福。说什么后位关乎国本,母仪天下不可久缺,宫中无主,则内治不修,恐生弊端,引经据典,长篇大论,逼着朕……立刻册立新后!”
祝妍递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道这三皇子刚刚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姑娘,这礼部尚书不应该避避嫌?
祝妍不知道这里头还有她的事儿。
谢安揉了揉眉头。
“若听了什么不好的,别放心上,我看他们也是昏了头,说不过月芽儿,便换个方式攻击人,当真小人。”
祝妍纳闷的看向谢安,问道,“攻击我什么了?”
“礼部尚书今早把你一顿夸,叫朕立你为后。”
祝妍当即明白了什么,接道,“然后就有人跳出来拿我出身说事儿?”
谢安点了点头,看向祝妍,目光复杂:“委屈你了。明明是他们在朝堂上博弈,却要将你牵扯进来,受这些无谓的攻讦。”
祝妍无所谓的笑了笑,“官家知道的,这些我从不放在心上。”
谢安复杂的看了眼祝妍,良久,开口问道,“你,可会怨我不能立你为后。”
祝妍顿了一下,反问道,“从未想过,又何来的怨?”
祝妍说了实话,但谢安却觉得这话十分不舒服。
好似男人们一旦动了情,他们会想要女人付出同样的情,谢安不是不想,他只是不能。
可此刻他听她说从未想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弥漫开来,不是愤怒,却比愤怒更让人烦躁。
他觉得祝妍太清醒了,清醒得仿佛时刻站在旁观者的位置,连“怨”都不屑于给他。
“这天底下,唯你有能风轻云淡的说出这样的话。”谢安道。
祝妍微微一怔,抬起眼,对上谢安那双深邃却隐隐翻涌着失落的眼睛。
她忽然明白了,这男人并非全然地公事公办,他心底深处,或许也在试探,在权衡,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期待她会因为他的“不能”而流露出委屈或渴望,那至少证明,她是在乎他的,在乎到会对“皇后”这个与他紧密相连的尊位产生念想。
祝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在意的是陛下是否顺心,朝局是否安稳,太子、月芽儿、六顺儿他们是否能平顺。谢安,你该懂我的,我想要的一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