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瞥见角落中有晃动的人影,他伸手將那人从暗处拖出来,却发现这个人他没见过。
那人虽被他抓著,仍不死心,胡乱挥舞著双臂,大声喊著:“我乃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
命官?陆錚將他放开:“你是哪个衙门的?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似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只是不住乱打,拳拳用力,却次次都没有打中陆錚。陆錚將他衣襟揪了起来,怒斥道:“你是朝廷命官,怎会不认得我?我乃镇南將军陆錚!”
那人闻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由著陆錚提著他的衣襟,脸凑了过去:“你是陆錚?”
陆錚想起他了。这人崔礼礼讲过,是瓷器局的主簿赖勤,双眼近乎失明,却能灯下辨瓷器。
“你是赖勤?”
赖勤点点头:“是我!”
“平南侯他们呢?”
“我刚来时就这样,没看到人。”
陆錚对这话有些怀疑,毕竟他连路都看不清。
“你隨我来。”
陆錚正在前面,赖勤跟在他身后,二人进了厅。
果然有打斗过的痕跡,剑痕少,刀痕多。看样子拾叶一人敌眾人,有些吃力。
再往里走,有了血跡。
来人很多,都是使刀的,拾叶被砍伤了左臂,不住后退。这伤口不小,血流如注。拾叶仍旧横著一把剑护著身后的崔万锦与傅氏,说不定还有春华等人。
紧接著右臂也被砍伤了。
陆錚顺著血跡快步往里走。这些血跡忽然被踩乱了,显然又有人来了,几人调过头去应付那个人。
这里躺著两具尸体,看伤口,那个人也是用的刀,是绣使的刀口。
不会是韦不琛,只能是郭久。想必是崔礼礼担心家人,韦不琛派了郭久来。
顺著血跡到了后院,这里又有几具士兵的尸体,拾叶的伤似乎加重了,血跡越来越密,血滴越来越大,说明拾叶已经支撑不住了。
追到后院。
院子里摆著十几具尸体。
拾叶靠在墙角,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拾叶!撑住!”郭久跪在他身边,双手按住拾叶身上的伤口。那道伤很长,从肩头一直砍到下腹。
陆錚一惊,衝过去,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来,倒出嫣红的粉末,餵进拾叶口中:“拾叶!拾叶!不能睡!咬著牙坚持住!”
“老爷、夫人,都躲在.地窖里.”拾叶呛咳了几声,口中冒出来的不知是血还是药粉,顺著他苍白的脸流下来,触目惊心。
他觉得自己有些冷,身体却没有发抖的力气。
只是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也受了一次重伤。那时,姑娘將他抱在怀中,要他撑住,不能睡。
他虚弱又艰难地动了动唇:“替我.换件衣裳”
郭久记得拾叶有一件衣裳,腰间绣了一只小狗,每次出任务时,他都不捨得穿,应是他珍重之物。
“好!我一定替你换上!”做绣使多年,本应铁石心肠,可郭久心中仍旧不忍,立刻应了下来。
“不行!”陆錚却不应,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说道,“崔礼礼不见了!郭大人可知道她去了何处?”
郭久哽了一哽:“在下不知!”
拾叶果然挣扎著抬起眼皮:“姑娘——”
赖勤看不清人,只看见陆錚放在一旁的青瓷瓶子,將那瓶子捡起来凑到眼前一看:“这是——徽庆十五年的瓶子!不是用去装底耶散了吗?怎么在你们手里了?”
陆錚和郭久双双回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