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巧儿道:“公子若真有心思,早就收了我。我也没必要去崔姑娘面前邀功求赏。”
真要来一个名分,也不过只是名分。与现在有何区別?
蓝隱一边替她上药,一边掉眼泪:“公子当初为你跟人打架,就是不想我们沾惹朝廷的人,你倒好”守了这么多年的清白,倒交给了乔家这畜生!
蓝巧儿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媚眼无神,只是淡淡地:“若没有公子,你我早就如此了。总不能事事都靠著公子吧。”
再说,她很早就清楚。
公子就如同那水梟,一旦从桃渡飞出去,就再不会回来了——
进入十月。
一封接一封的军报传来,朝廷都是密而不发。
崔礼礼反而放心许多。苗太后越想掩盖,就越说明那些军报是陆錚传回来的捷报。
终於,到了十一月。
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平南侯府门前来了一队车马,车旁的內官一抖拂尘,恭敬地当著围观之人,高声唱了旨,圣人要接崔礼礼进宫。
崔万锦察觉出不对劲来:“礼礼不能去。这车不对!”
傅氏惊慌地探头去看:“怎么不对?”
只见那马车四角坠著香包玉珠,马轡是白银打的,雕著精致的纹。
“那內官说是圣人要接礼礼去,但是马不是圣人用的马!”
宫中的马,几乎都是崔万锦当年供养的,自是认得。
圣人的马与宫中其他马的高度不同,品种也不同,马轡也有区別。
崔万锦皱著眉:“这是后宫用的马车!矫旨邀你进宫,一定有別的谋算,礼礼不能去。”
如今说是圣旨,自然不能抗旨不尊。
崔礼礼冷眼看著门外的马车,心中反而平静下来:“我知道是谁要接我去了。”
她取出左丘宴给她的金牌,交给了拾叶:“交给韦不琛,没有了绣衣指挥使的身份,他也没资格再走进宫的密道。有了这个,圣人的消息,他一定有法子打探。”
带著春华要上马车,却被內官拦住:“圣人只邀了县主一人,无关人等不得入宫。”
春华要理论,接收到崔礼礼制止的眼神。
“我想著如柏孩子快生了,你这几日好好在家,哪里都別去,好好替我將给孩子的小衣裳做了。”
春华明白过来,只得道:“是,奴婢一定好好做衣裳。”
崔礼礼上了马车。进宫之路畅通无阻,直直去了后宫,內官扶著她下车,正好瞧见几个宫人拖著奄奄一息的顏太妃从昌寧宫出来。
豆染站在宫门前看到崔礼礼,笑著行礼:“县主安好。”
见她频频回头望向顏太妃,豆染说道:“她谎称自己怀有先圣的骨肉,方才她走路不小心,將垫的枕头掉出来了。太后这才著人去查,查出她带血的褻裤。”
崔礼礼垂下眼眸,静静跟在豆染身后走著。后宫之中哪有什么不小心。
“县主可是嚇著了?”
崔礼礼嗯了一声:“那么多血,著实嚇人.”
“混淆圣人血脉是重罪,太后也是不得已。”豆沁一挑锦帘,“太后等著您呢。”
崔礼礼跨进昌寧宫。黑鸦鸦的紫檀雕著张牙舞爪的蝙蝠,攀在樑柱上,时刻要朝她扑下来一般。
“惠安来了。”苗太后坐在紫檀椅上,豆沁正替她按揉著太阳穴。
崔礼礼跪在地上磕头。
苗太后睁开眼,看著她:“彼时,看你貌美可人,想要献给先圣,却频频遇阻,当时以为是天意,现在想来,或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