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时间消磨的不只是神的力量,还有智慧
某处深海。
海面的光在千丈深海处早已化为虚无,穿不透这浓稠的黑,只有零星几点萤光在黑暗里沉浮。
那是腐烂的发光海藻,或是濒死深海生物吐出的最后一点亮。
明明灭灭,像隨时会熄灭的烛火。
再往下,连那些微弱的亮都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
裹著能压碎钢铁的水压,將这片深海变成了与世隔绝的世界。
这片深海最隱秘的角落,是触目惊心的残破。
连水流都裹著化不开的沉鬱,像一座被遗弃的囚笼。
而在一道崩塌的海沟裂缝后面,是残破的路。
昔日该拦阻外人的漩涡早已散成乱流,只余下浑浊的海水卷著碎石与骸骨在缝间衝撞踏入裂缝深处,这里没有恆定的水压,而是一阵忽强忽弱的压抑感。
像有无形的手著四肢,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再往里走,是一片用黑色礁石垒起的高台。
高台之上,本该是威严所在的地方,此刻只剩一座残破的寒铁坐具。
铁身布满锈跡,有的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金属。
两侧的海蛇雕像扶手,一条断了头颅,另一条的眼窝只剩空洞的窟窿,对著下方的黑暗,像是在无声地哀豪。
而在最深处,则是浑浊的深渊。
这里的水域发黑,里面漂浮著枯萎的珊瑚枝与破碎的贝壳。
偶尔有气泡从潭底冒出来,带著刺鼻的腐臭,混著一丝衰败后的腥甜。
深渊无法映出任何景象,只有扭曲的黑影在渊底晃动。
像是无数只手在挣扎,却又被黑暗牢牢捆住。
深渊周围的珊瑚丛早已变成灰白色的残骸,爬满了寄生的贝类,连最后一点发光的海藻都不见了。
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裹著这片残破的居所,在深海最深处,静静沉睡著。
没有光明,没有温暖。
只有冰冷的海水,腐朽的气味,残破的废墟。
以及一位苟延残喘的存在。
忽然间,一股庞大且令人心悸的气息悠然甦醒。
这股气息仿佛是从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如同无形的涟漪,在深渊的每一寸空间中缓缓扩散开来。
渊底,那原本隱匿在黑暗深处、扭曲得如同噩梦般的黑影,开始缓缓移动。
黑影的每一次挪动,都使得周围的空间產生微微的扭曲,仿佛此地的规则在它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
此刻,他有些疑惑地感知著自己所留下的印跡似乎凭空少了一个。
这印跡,对於而言,不仅仅是力量的延伸,更是感知外界的一种手段。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些异常。
印跡的载体並非是单纯被人杀死。
若是寻常的死亡,载体的生命消逝后,印跡便会如同归巢的倦鸟,自然而然地回到这里。
然而,那其中一个印跡的情况却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印跡仿佛从世间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跡,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通常而言,哪怕载体遭遇不测,印跡在消逝的瞬间,他便会有所察觉。
可这一次,却是在印跡消失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它的消失。
开始翻找其它印跡所指向的最后线索。
隨著对相近海神祭司的印跡深入探寻,在层层迷雾之中,终於锁定在了一个娇小的人影上。
面对那少女所爆发出的巨大破坏力,並未投以过多关注,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窥探到了少女背后隱藏著一尊未知的存在。
只不过在窥视的时候,这尊存在周身散发著璀璨夺目的光芒,將所有形体与信息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使无法看得真切。
看来,这世间可不只是他独自甦醒。
恐怕那些沉睡已久的老朋友,也一同在这悄然之际甦醒了。
只是他尚不清楚究竟是谁在现在一同復甦。
不过,却有著十足的把握,坚信这些老朋友的復甦进度,绝对远远赶不上自己。
毕竟在漫长的囚禁岁月里,他就暗自谋划著名一切,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时机。
然而,就在他打算传讯那些祭司,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布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在渊底蠕动的黑影,却毫无预兆地猛然一颤。
紧接著,一股无法言喻的疯狂与痛苦,从深渊的最深处不断翻涌上来,狠狠衝击著他的意识。
这种疯狂,诞生於时间之中。
带著岁月沉淀的腐朽与混沌。
它如同一头贪婪的恶兽,不断吞噬著他仅剩的智慧,让的思维陷入一片混乱与疯狂,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此时的他,被这股疯狂所折磨。
只能在这无光的深渊中,凭藉著本能不断发泄著內心的狂躁。
漫长的时间,消磨的不仅仅是他那令人畏惧的力量,还有曾经的智慧。
在时间的侵蚀下,所有的冷静与思考,正一点点被疯狂与痛苦所取代。
墨菲城。
“利维坦?”
奎恩听到奥萝拉的询问,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实在不明白使徒大人此刻问起利维坦是什么意思。
然而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奎恩意识到奥萝拉既然这么问,必然有其深意。
於是,他赶忙伸手从腰间拿出那份隨身携带的地图。
隨后迅速展开地图,目光在上面搜寻著,最终落在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利维坦动向標识上。
“使徒大人,距离这里最近的利维坦,大约相距三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