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一样睡不著的，还有张北风。
张北风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疗伤。
正靠著双臂，仰躺在床上，两眼望著天板，不知在想著什么。
“你也睡不著？”
觉察到李知序也没休息，他目光看了过来。
“嗯。”
李知序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晴，就像想到死去的大伙“我也是。”
张北风坐起身，看著自己的双手，了拳：
“除了这个，我还怕自己，可能会辜负东家的期望。他將青云宗的考核机会交给我，我不想让他失望。”
李知序能感觉到，张北风有些紧张。
他嘆了口气，劝慰道：“只要我们尽力而为了，东家是不会怪我们的。”
说著，李知序停顿片刻，补充道：
“而且，以你的资质，想要进入青云宗，应该不是难事。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特训。”
张北风闻言，心情好了一些，由衷道：“知序，谢了。有你这话，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客气了。真说起来，张兄帮了我许多忙，该是我说谢谢才对。”李知序摇了摇头。
过去若是没有张家，以及张北风的帮助，他的实力，绝没有现在提升的这么快。
“早晚有一天，我要为东家和死去的大伙报仇！王家，振威鏢局，黑风寨，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张北风眼底，突然闪过一抹仇恨，咬牙切齿道。
李知序闻言，也是沉默下来，眼中闪烁出冰冷的寒芒。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却是异常有力：
“等著吧。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嗯。”
张北风用力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嘆了口气，很快又躺回了床榻上，背对著李知序。
李知序看到，张北风的身子蜷缩在一起，不时抽动两下，有低低的鸣咽声传出。
张北风哭了。
李知序悠悠嘆息一声，並没有拆穿他。
仔细想想，李知序加入鏢局的时间，总共也不超过一年。
虽然他跟大伙的感情都很好，也得到了总鏢头，以及东家的不少关照。
然而，跟张北风比起来，他此刻的悲伤，或许都不算什么。
他记得，张北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鏢局。
东家，以及鏢局的大伙，对他而言，真的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如今福威鏢局散了，东家也走了，张北风的痛苦，可想而知。
还有，李知序的家人，都跟著一起逃出来了。
可张家，却是还留在白云城。
谁也不知道，王家会不会事后报復张家。
因此，张北风此刻要承受的东西，比李知序的还要多得多。
李知序再次嘆息一声，同样躺回了床榻上。
一夜无话。
李知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睁开眼睛，看到张北风倚靠在门边，手里抱著一只油饼在啃。
“醒了？”
张北风笑了笑，將一只用油纸包裹的肉饼，扔了过来。
“我刚刚在城里逛了一圈，你猜怎么著？这里光是摆摊的，卖的都比白云城贵。”
“就我手里这块油饼，就要一两银子，跟抢钱似的。”
张北风说著，还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看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已经將情绪调整了过来，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瀟洒不羈的鏢局天才。
李知序笑了笑，將手里的油纸打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立马就亮了。
“你刚刚说，城里有摆摊的？”李知序猛地抬头。
“对啊。卖的东西老贵了，看得我都眼红。怎么了？”张北风隨意回著，有些疑惑。
李知序猛地站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也看到了，秋黎城的开销很大。哪怕我们手里的银子加起来，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与其节源，不如开流。”
“开流？你的意思是？”
张北风张了张嘴，好像想到了什么，
“重操旧业。”李知序缓缓开口，平静说出一个答案。
“嘶！”
张北风吸了口凉气，很快一拍大腿，喷喷讚嘆：
“我怎么就没想到。你的意思是，在秋黎城开个滷煮铺子？像白云城那会一样？”
“就是这么回事。”
李知序点了点头，问道：“你之前逛秋黎城的时候，应该没看到有卖滷煮的吧？”
“肯定没有。”
张北风无比確信：“下水那东西，就连我都不吃。秋黎城这里的人，可金贵多了，更不可能会吃。”
“不过，要是有你的製作手法，將下水变成美食，肯定可以卖得火爆。”
“那还等什么？”
李知序说了一句，当即出门，找大哥跟嫂嫂去了。
听到他的提议，大哥和嫂嫂都是眼睛一亮，变得振奋起来。
“对啊，別的我们不行，但咱们可以卖滷煮啊。”
“直接开个铺子不现实，不过，倒是可以先买辆小车，从摆摊做起。反正我们在白云城那会，也是这么做的。”
眾人很快商討起具体细节。
有了主意后，立马兵分几路。
李知序跟嫂嫂他们一起，去最近的肉铺，屠宰铺，採购新鲜的下水。
大哥则是和张北风一起，去买摆摊的工具。
一切准备好。
甚至都不需要李知序在旁指导，嫂嫂已经熟练地开始製作滷料。
几个大老爷们，也是擼起袖子帮忙，
半天过后。
秋黎城的外城区，最近的集市上，一个小摊被支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嘍！李家兄弟滷煮！
今天刚开场，一两银子一碗，大家都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大哥在摊位前使劲吆喝。
很快，不少路人被吸引过来。
一开始，眾人还不知道，这所谓的滷煮是什么。
得知是下水后，都是一百个嫌弃。
“试一试吧，绝对好吃。诸位要是觉得味道不对，我绝不收一分钱。”
说著，大哥当著眾人的面，端著一碗滷煮，便吃了起来。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闻著空气中飘来的香味，不少人都忍不住了。
“给我来一碗试试。”
“我也来一碗。”
一个个顾客交了钱，端著一小碗滷煮，便吃了起来。
不吃还好，这一口下去，不少人眼神都变了。
“好吃！”
“真没想到，下水都能做成美食了。老板，再给我来两碗！”
“好嘞！”
短短半天不到，李家兄弟滷煮铺，便围满了客人。
哪怕李知序和张北风一起帮忙，竟都快忙不过来了。
生意无比火爆。
等到顾客少一些的时候。
大哥在一旁点著银子，简单算了一下，很快眼晴亮了：“照这个势头下去，
一天咱们就能赚100两。”
“摆摊这么赚钱？！发了发了！”
“嫂嫂的滷煮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张北风和李知序，都是心情激动，在旁感慨。
“哪里，主要还是二郎的功劳。要不是他创造了这个配方，並想到在这里卖滷煮，也赚不到这个钱。”
嫂嫂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哈哈，大家都有功劳！”
大哥也是爽朗笑了起来。
集市上多了一个滷煮铺子，开业的第一天，生意就无比火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外城区传遍了。
许多人好奇，想要过来看看，结果被味道吸引，变成了顾客。
导致李知序等人的生意，愈发火爆。
然而，这些名声带来的，还有不少眼红的人。
此刻，李知序等人的滷煮摊前，围了不少的人。
突然，人群后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身著灰衣，膀大腰圆的汉子，阔步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脸上满是横肉，等著李知序等人，冷冷说道：
“这里是我赵家的地盘。没我赵家的允许，谁让你们摆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