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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多半要有血光

芮泽凶恶目光逼视之下,被薅住发髻的侍女脸发白唇发青,眼泪直冒,一时颤颤不得言语。

审视着眼前卑弱蝼蚁,芮泽稍放轻了手上力气,声音仍沉,好歹怒气消了些:“你当也知晓,娘娘太过仁善,缺乏主见,不免有做胡涂事的时候,一不小心便会有遭人利用的可能……”

“做下人的,与主人一损俱损,替主人多加上心提防、避免祸患发生,才叫忠心护主。”

“既不是勾结外人,而是自家事,你且如实道出,本侯倒也不是不能酌情宽宥——”

侍女颤颤点头,连忙道:“奴近日便想过的……若有机会,只该禀明侯爷和殿下!”

今日若换做其他人将她逼问,她定不会轻易出卖娘娘,然而正如侯爷所言,此事是自家事,侯爷总归是自家人,不会也不能借此事来为难娘娘……她这么做,便不为背叛娘娘,而是为了娘娘好,毕竟再这样下去,接下来的麻烦只怕也不是娘娘所能够控制的了!

随着芮泽撒开手,提心吊胆多日的侍女再无犹豫保留,俯身叩首,哭泣开口。

马车外数层护卫围护,戒备闲杂人等窥听。

马车内随着侍女哭诉,一桩始料未及的秘事就此揭露。

芮泽脸色阴沉寂静。

原以为或要顺手揪出一个生出了异心的椒房殿叛徒,却不料这叛徒不是下人,而正是椒房殿之主……他那空有美丽皮囊,却从来分不清何为真正轻重、对待真正大事总是心不在焉的愚蠢妹妹!

做下这样蠢事,瞒了他这样久!

芮泽猛然抬脚踹翻车内案几,伴着如雷般的响动,碗盏碎裂茶水泼溅,侍女发抖惊哭,车外雀鸟惊散。

怒气烧腾间,芮泽恨不能即刻入宫质问,然而待看罢眼前侍女颤抖捧出的信帛,他沉默半晌,略微掀起厚重眼皮,看着仍在低泣的侍女,缓声道:“将脸收拾干净,莫要让人看出什么来。”

车马很快重新驶动,离开寂静死巷。

被惊飞的雀鸟同马车背道而去,最终在神祠屋顶上停落,试图在此觅食。

神祠中,巫者正提前演练半月后的秋狩祭山傩舞,祭器也在清点擦拭,所需牺牲与贡果糕点亦需提前拟定。

青坞手捧有关贡物的文书,穿过长廊,正要去求见太祝。

酎金大祭结束后,青坞即被任命为掌管祭祀器物供奉的均官丞,正是先前刘岐的提议。

因六安国的处置由明转暗,在皇帝授意下,朝廷对祥枝的二次赏赐只说其揭发奸细有功,并未具体提及是哪路奸细,亦未曾明言暴露其原本也是奸细的来历,只说她屡屡立功,质朴心诚,宜侍神鬼事,因此特许出宫,改去家人子身份,前往神祠任职。

得此职位,青坞兢兢业业,凡有闲暇,必当恶补识字,此时递给少微的文书,因自觉字丑,也是自行罚抄过三遍的成果,抄到手腕酸疼时,只觉从前在桃溪乡偷过的懒如今全都找了过来与自己算账。

少微看罢,满意点头,沾沾也凑过来歪着脑袋盯了盯,而后翅膀向后收拢交迭,煞有其事胡乱应允:“准了!准了!”

青坞不禁偷偷庆幸地想,还好沾沾不可为官,否则定是一只很擅长给自家人开后门的昏官贪吏。

不多时,郁司巫也带着巫女前来禀事,青坞退出去之际,感受着秋狩大祭的筹备之郑重,脑中莫名冒出一个声音:这回大祭应当不会再死人了吧?

这念头之突兀,将青坞自吓了一跳。

只因上月酎金大祭血溅当场,灵星台祈雨焚烧妖道,五月五宫宴闹出刺杀血案,再往前,三月三大祭有凶神恶煞的绣衣卫指挥使被当场诛杀之事她亦有耳闻……少微妹妹参与的大祭总是这般血雨腥风。

不过秋狩本就要猎杀山兽,如此血腥必然足够抵消死人的名额,想来是可以太平无事的……青坞这般安抚自己。

与妹妹一同共事,脑子和身体都格外充实的青坞午后下值,待返归家中,阿母已在烹煮晚食。

青坞家中所居宅院与灵枢侯府隔了两条街,乃是朝廷赐下,另被一同赐下的还有四名奴仆,其中一个尚是七八岁的小丫头,此刻正蹲在厨屋外抓羊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自桃溪乡出来的农家夫妇被砸得头晕目眩,日常不能习惯被人伺候,又觉得这小小丫头力气太小,便说养一养,大些再教来做活。

小丫头见到青坞,忙收起羊拐,起身唤女君。

同样也不习惯这称呼的青坞有点脸红,朝小丫头笑笑,便见阿母从厨屋里出来,使唤自己去屋后喊阿父回来吃饭。

宅院后有七八棵柿子树,青坞过去寻阿父,只见一棵相对高大的柿树前,支着一架松木梯,梯上有身着碧色袍服之人背着竹篓,挽着袍袖,正在摘柿,而她的阿父站在树下扶梯指挥。

一眼将梯上之人认出,青坞错愕不已。

父亲将她瞧见,开口唤她名,梯上的人便也看了过来,对她露出熟稔的笑。

“阿父……”青坞走近,趁着严初下梯来,将父亲扯到一旁,小声问:“阿父怎能让他来做这些?”

父亲有些惊讶女儿原来认得这热心肠少年,他今日在此摘柿,那少年人经过,非要帮他的忙,说话也很好听,他拒绝不得,便留对方做完活去家里吃顿晚食——就如同在桃溪乡中与邻舍相处那般。

青坞正要赧然提醒此人相府公子的身份,严初已背着柿筐笑着走来。

另有家仆也背着一筐柿子走过来,青坞父亲便与家仆合力抬梯往家中去,不忘回头招呼那热心人跟上。

“今日恰经过此地,见伯父登高摘柿,恐有闪失,横竖我休沐闲来无事,便顺手帮一帮。”严初笑着与青坞解释。

青坞却不能相信他的恰巧经过之说,只是话到这里,只能点头,伸手欲将那柿筐接过,对方却笑着避开,一边与她道:“总算知晓你真正的名,原来是唤作青坞,可是山坞的坞?”

夕阳下,青坞脸微红,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早知你怀有许多不便与人明言的心事。”严初背着柿筐慢慢走,一边心情很好地笑说着话:“我便知道,你我本是天涯知音。”

青坞低下头。

入京途中同行,一日他乘船吹笛,她觉出那笛音里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下意识转头多看了他两眼,他奏完一曲便笑着说她是知音,她说自己根本不通音律,他说不通音律却能听懂他笛音的才是真正知音。

她觉此人多情孟浪,从那之后便尽量将他避开,谁知入京后几经波折,直到她摆脱了家人子的身份,此人仍凑在身边。

“如今你心事已了结,家人也已入京,往后……”

严初话未说完,忽听一旁的女子开口道:“严郎君,我是要定亲的。”

严初愣住,转头看她:“——要定亲的?那便是……还未定亲了?”

青坞被对方这瞬间反应之下的可怕话语吓了一跳,赶忙道:“但一定是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