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见着哥哥面上波澜不惊, 很是不解:“哥哥?你可听清我说什么了?”
魏承笑着将书本拢好:“李师兄来溪哥儿家中提亲了。”
“那哥哥怎一点也不慌不忙?难道……”
他瞪大眼睛,惊道:“难不成那日里正伯伯支开我和婶子,就是和哥哥说这事?”
魏承将火墙上的玄袍套在身上, 轻笑道:“差不离。”
“枉费罐罐这几日藏话藏得辛苦!”
魏渝又有些得意, 抬着下颌:“其实我前几日也知晓了李师兄早晚会来伯伯家提亲的事!不过我答应了溪哥儿谁也不能告诉!”
魏承倒是不意外,溪哥儿和罐罐几个打小交好, 这等心事想来也会与他透露一二。
俩兄弟正往外头走着, 就听到云风的吆喝声:“大东家, 小东家, 李家三哥来了!”
李三郎好笑的看一眼黑瘦黑瘦的云风,笑道:“这伶俐小子, 嗓门真大。”
云风有点不好意思,虎笑两声:“谢谢李三哥夸奖!”
罐罐好奇道:“三郎哥,我们这准备去你家看热闹呢, 你这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们伯伯特意让我唤你兄弟二人一道过去坐坐。”
李三郎悄声道:“我爹想让你们兄弟给溪哥儿撑撑场面。”
离着老远就见着李茂德家门口有三匹马车,后面还有几头驴板车,上面满满当当全是拴着红绸子的木箱子。
好似半个村人都围在大门口看热闹。
“这里正家什么时候和镇上李家搭上关系了?”
“你真是脑瓜不灵光,这李家和咱们村谁交好?魏承兄弟俩啊……”
“哎呦,到底是里正, 知道谁有出息,谁能结识富贵门户, 这十里八乡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李家那么有钱的夫婿了!”
“真是有钱人家, 瞧瞧这聘礼,足足装了四五车!”
堂屋正坐着李茂德一家人,李老夫人坐在主位,媒人次座,李行谦却是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承小子和罐罐来了。”
李行谦一见着魏承就眉飞色舞起来, 李老夫人适时咳嗽一声,李行谦立马将头垂着,好生站着。
魏家兄弟叫过人也站在李家人这头。
众人都听着那穿着喜庆,头戴红花的媒婆说些场面话。
李家老夫人是个爽利人物,三言两语就把李茂德说得有些松动。
千金难买溪哥儿愿意啊!
不过李茂德一想到前个儿李府的媒人上门“纳彩”“问名”,今儿这李行谦就带着几车聘礼前来“纳征”,咱就说这小子有多急!
最后这门亲事可算是定下来了。
里正娘子牵着穿着一身新衣裳的溪哥儿与李行谦签下婚书,还不等李行谦对溪哥儿说什么,一旁的秋哥儿防贼一样赶紧扯着自家弟弟走远了。
婚事定下,婚期却定在三年后,至于良辰吉日,还要求神另行请期。
外头那成箱的聘礼也如流水般被抬进李家的阔院中。
“溪哥儿命可真好。”
李二郎媳妇嘀咕一句,又看一眼跟着忙前忙后的秋哥儿,对李大嫂冷笑道:“不过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眼下家都分了,溪哥儿的聘礼和我家泰儿,你家宝妹儿更没什么关系,啧,这溪哥儿只对老三家亲,好东西定是要紧着老三家的,你说说这分家还真是分错了!好事怎么都落在老三头上了!”
李大嫂瞥她一眼,实在懒得与她废话,牵着自家小姐儿去看小叔聘礼单去了。
众人忙活着,李行谦趁乱给魏承一个眼色,魏承见着罐罐与李老夫人说话,他想了想还是跟在他身后走出堂屋。
“人逢喜事精神爽。”
魏承道:“从未有哪一刻见李师兄这脚步如此轻快。”
“我这不是轻快,我这是要飞起来了!”
李行谦笑得脸都要僵了,见着左右无人,冲魏承一作揖:“我与溪哥儿的婚事能定下还要谢过魏师弟。”
魏承没拦着他,背着手道:“你倒是不用谢我,只是这三年中你若不检点,婚后若有二心,我可是不认你这个师兄的。”
李行谦听出魏承话里的严肃,也正了脸色:“魏师弟放心,我对溪哥儿一片真心赤忱,无论是这三年还是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做出对不住他的事。”
魏承难得好奇:“你倒是说说,你与溪哥儿不曾见过几回,怎么就忽然动了提亲的心思?”
“我与溪哥儿第一次见是在师弟家的鹿肉宴上,席间就觉得这个哥儿古灵精怪,饭后又捡到他的丑帕子……”
李行谦坦荡笑道:“后来常到茂溪村寻你和马家兄弟,赶巧几次又遇上溪哥儿,只觉得他活泼爽朗,一点也不矫情造作,我只远远看着他就觉得心中明亮,也是因着溪哥儿的安慰,我才鼓足勇气与家人说不再虚度光阴去读书,我也想像大哥一般打理家中铺面……”
“对了,我这段日子常常写信给他教他识字。”
李行谦攥攥手掌,高兴道:“我们成亲后就一起打理家中铺子,不教任何人小看了溪哥儿!”
“写信?如何传来?”
“你们村中有位在药堂做学徒的小哥儿,他偶尔会帮我们传递书信。”
那想来是涣哥儿了。
魏承耿直道:“溪哥儿还小,你这信还是少传,明儿我让伯伯给溪哥儿请一位识字的夫郎。”
李行谦瞪大眼睛:“你,你,魏师弟,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