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朴一家人欢欢喜喜聚在一起, 开始准备各种年货。
而像孙有福这样的外来人,生活的就没有那么惬意了,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 如今还是租住的新区的两间瓦房,但是哪怕只是这两间瓦房, 他们在其中也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赵氏补着孙有福的外衣,眼睛不时地在往外看,女儿孙梅则是在外面和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一起踢毽子, 小小的毽子上下翻飞, 孙梅在巷子里“咯咯咯”笑着,脸上是好久没有展露过的孩童笑颜。
听到孙梅的笑声, 赵氏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她们母女两个今日在“慈幼堂”忙完之后,就携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这两间瓦房虽然是租的, 但是如今赵氏和孙有福两个人加起来的每个月可以挣到三两银子, 而这两间房的造价是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他们家只要干三个多月,就能在此地安家落户。
其实他们到了河阳县后两个月里已经攒下来五两银子,她的一日三餐都是“慈幼堂”包的, 孙有福在外头盖房子修路, 每天也包一顿午饭, 孙梅如今在“慈幼堂”跟着一群娃儿们读书, 像她这样有父母的孩子是要交伙食费的, 但是每日只要十文钱,极为便宜, 而且等再大一点,“慈幼堂”还会组织他们半日读书,半日劳作, 都是可以领工钱的。
如今整个河阳县里,没有一家不乐意将孩子送到“慈幼堂”的,听说现在“慈幼堂”地方不够了,还准备在城郊之地,再建一所学校,到时候就可以到那边去读书了。
孙有福就在那边帮忙,听孙有福说,新的学校地基打得深,用的料子也好,地方还大,以后孩子们不愁没地方坐下读书。
除此之外,赵氏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家的孙铁山,哦,不对,已经不是孙铁山了,知县夫人重新给他取了名字,叫孙旭光,如今成了知县夫人的弟子,日日受知县夫人教导,儿子如今是大变了样,知礼懂事,来河阳县不过两个多月,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更因为孙旭光拜了知县夫人为师,其他人家都是高看了他们家一眼,觉得他们家的孙旭光前途不可限量。
赵氏将最后一针纳好,咬断了丝线,站起身来开始准备今晚的年夜饭,“慈幼堂”里给她发了两斤夹心肉,五斤米,她又在集市上花了十文钱买了些许蔬菜,今天晚上她准备狠狠心,做一大碗红烧肉,再配上白米饭,让爷几个都吃开心了。
如今虽然已经是吃饱饭了,隔三差五也能吃上几片肉,但是能吃上一碗红烧肉,对他们家来说还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赵氏眉眼弯弯,就连烧火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嘴里更是哼起了许久不曾哼过的小曲儿。
河阳县内的老百姓俱都欢声笑语不断,但是另有一行人中却是有人在抱怨。
“这马车坐的我都快散架了,马上都快过年了,居然还没到那劳什子河阳县。”
秦氏帮着女儿一边梳头一边抱怨道。
沈迪却是掀开车帘子,仔细看着外头的景象,外头一片翠绿之色,往远方看去,似乎有一片片的田地在山脊之上,这想来就是书中所说的“梯田”之景,竟是格外祥和美丽,只是经过的百姓脸上却是一脸穷苦之色,和京城百姓不能相比的。
沈迪心里算着时间和之前看到的界碑,对着秦氏道:“快了,明日应该就能到霖二叔治下的河阳县了。”
秦氏给五岁的女儿扎了两个双丫髻,没好气道:“明日正好是大年三十,我们这一家到了河阳县还不知道在哪里落脚,你也真是的,族里这么多举人,偏偏你要过来。”
沈迪今年已经三十了,他是早沈江霖之前就在沈氏族学中读书了,只是之前没有读出名堂来,只中了个童生后就不了了之,后来听说在族学里抄书霖二叔会另外给抄书银子,还能免费借阅各种书籍,沈迪本就是个爱看书的,家中不富裕,就开始将抄书当作自己的营生。
抄书抄多了,族里又不时有人中了秀才和举人,沈迪又动了科考的心思,再加上那个时候的沈氏族学经过沈江霖的整顿,已经今非昔比,有了族中的托举,沈迪终于再一次在科举之上有了建树。
沈迪是去年刚刚考中的举人,考中举人之后就有想过四处游学,不能再闭门造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迪听到沈江云在族学中召集一批人赶往河阳县,要帮霖二叔做事。
沈迪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与沈迪一道过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姚忠平的人,此人同样是从沈氏族学里走出来的人,虽然不是沈家人,但作为同门师兄弟,人品还是很能信赖的。
除此之外,另有六名沈氏族学里的秀才公,同样随着车队赶往河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