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导弹没有下来。不但导弹没有下来,特事局的电话,也没有催命一样跟着过来:
沈乐掌心的热流,在瓷塔的塔身里转了第一圈,这些瓷制飞剑就开始降低高度、放慢速度;
转到第二圈,瓷剑们头尾相连,在沈乐身边围成了一个环,把他和瓷塔圈在中间;
第三圈转完,除了一柄瓷剑微微震动,悬浮在原地不肯动弹,其余四十八柄,已经化作游鱼一般的流光,一头扎进瓷塔内部,安稳悬挂……
“好吧,你们至少还是肯听话的。”沈乐叹了口气,左手按住塔缘,右手向前,去抓那柄悬浮不动的瓷剑。
奈何他手伸出一尺,瓷剑退后一尺;
指尖太高一寸,瓷剑飘高一寸;
沈乐微微抬手,卷出一道风漩,想要把瓷剑拖回来,那柄瓷剑“嗖”的一声,破空而走……
走又不走远,就在目视距离最近的那个山头上悬着。剑身略斜,倚在一丛灌木上,偏偏剑尖还有点悬空,不停地微微震动。
停了一会儿,见风漩消失,又小心翼翼地飞过来一点,又飞过来一点……
在沈乐触手可及的位置之外停下,剑尖垂落,招一下,再招一下。
那副样子,一脸的“你抓不到我,你无论如何抓不到我”,偏偏还要勾引沈乐伸手抓它!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乐索性收回双手,按在瓷塔上,努力给瓷塔输入力量。再转三圈,瓷剑小心翼翼地又凑过来一点。
沈乐目测一下,还是抓不到它,干脆把黄玉桐放出来,让泥俑们抬起瓷塔,把它塞回古宅,好歹给自己节省一点体力:
“有什么想法,你过来,咱们直接沟通?”
瓷剑动也不动。沈乐摊平手掌,耐心地等待着它,心里一下一下默数。数到十,指尖向前,猛然一抓——
一道电光脱手而出,绵绵密密,交织成网,兜向瓷剑。然而那瓷剑异常油滑,抽身就退,刷的一下扎破电网,又闪到了几百步外!
沈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这是?
他也上来了一点脾气,干脆转身,一头扎进古宅。推门,进屋,拧开水龙头,洗手洗脸:
大不了我今天不干活了!
我饱饱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你不来跟我沟通,我还不跟你沟通了呢!
他悠悠然挑选食物,悠悠然塞进微波炉、打开电磁炉、摆放碗筷,准备哄饱自己的肚子。
身边小家伙们穿梭来去,拿衣服给他换的有之,拿干净抹布清理瓷塔的有之,开电视调台让他挑着看的有之……
一顿饭刚刚吃了两口,外面“笃”、“笃”、“笃”三声轻响。沈乐筷子一停,侧头望了一眼,继续埋头吃:
什么东西?
不管你是黄皮子,还是胡家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再吃两口,瓷塔左晃右晃,震动起来。虽然不至于往地上倒,却也晃得非常引人注目,甚至努力侧转方向,把灯光反射向沈乐的眼睛。
沈乐皱皱眉头,咳嗽一声:
“拿个窗帘给它盖上!再不停,就拿绳子给它捆上!”
瓷塔刷的一下就消停下来,稳稳站定,假装自己没有半点灵性,和任意一个景区路边的石塔没有任何区别。
外面敲击声音越来越急促,再一会儿,一袭罗裙飘飞到沈乐面前,比比划划,又捧来一只手机,让手机代替它发声:
“那把瓷剑在外面敲门?——知道了,让它敲一会儿,等我吃完了,再开门让它进来!”
该!
想跟它沟通的时候不沟通,等我晾着它了,它又一个劲的敲门,图啥呢!
他发话,罗裙便放下手机,站到一边,黄玉桐更不可能擅自去给瓷剑开门。
门扇嘎吱嘎吱响了两声,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瓷剑交流的,门外居然真的安静下来,不再频繁敲击。
然而等到沈乐吃饱喝足,一抹嘴,迈步出去,伸手拉开宅门——
一缕白光闪过视野,那柄菲薄明洁的瓷制飞剑,就悬浮在他面前三尺远,一见到他,就直挺挺地坠落了下去!
“喂!!!”
沈乐猛扑向前,双手平伸,用力一抄。好消息,他扑救成功,手掌终于垫到了飞剑下面,没让这柄瓷剑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坏消息,他只顾抢救飞剑,没顾及面前有个门槛,而且是那种巨高的、能让人当小凳子坐的门槛。
这会儿人往前一扑,脚下一绊,立刻平平地拍了下去——
“哎呀!!!”
沈乐惊叫出声。黄玉桐也太不知情识趣了!看着他往前扑,怎么就不知道把门槛收一收呢!
沈乐绷紧全身,同时赶紧呼唤风漩,想要把自己托浮起来,以免摔个好歹的。
千钧一发之际,两条长长的绸带激射而出,缠住他肩臂,用力往上一扯:
“呼,呼……”
沈乐挣扎着站稳,扭动肩膀,让罗裙们放开衣袖,不必再死死扯着他。
这会儿才感觉到手掌一痛,再细看时,双手鲜血沁出,却是紧张之下用力一握,已经在瓷剑的剑刃上划破了手掌……
“嘶……嘶哈……”
沈乐脸庞扭曲,赶紧默默激发丹田里的金色圆珠,点亮治疗符篆,给自己止血、愈合。
瓷剑似乎也知道闯了祸,躺在他手上一动不动,直到残局收拾完毕,才“嗡嗡”地震动了两下,又开始尝试转向:
“所以你到底要我干啥?”
沈乐一把握住剑柄,感受着剑身传来的拉拽力量,微微凝神,度入热流,想要从剑上读到信息。
奈何来回折腾两次,瓷剑似乎并没有交流的能力,只是用力把他往外拖。
沈乐感受了一下手上的拉力,叹着气召唤了一道风漩,微微托住自己,快步跟上:
“好吧,我跟你走。——黄玉桐,关门关窗,把整栋房子都关了,跟我走,不要让任何东西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