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响起。
本是想要去找刘义生的宋言停下了脚步,在这里会叫他表弟的唯有高阳……之前杨思瑶也会,但现在都是叫相公,夫君的。
抬眸望去,果不其然斜对面的一处卧房,高阳正立于门口,冲着他轻轻招着手。
虽天寒地冻,可高阳的睡衣却甚是清凉,月光映照下,领口下便是一片雪腻腻的白。
如同皎月,让人炫目。
宋言喉头微动,错开视线:“郡主……”
“都说了,叫我表姐。”高阳对这个称呼甚是不满。
宋言抓了下头发:“好吧,表姐,有事吗?”
高阳这才心满意足的从怀里摸出一本蓝底黑字封皮的书,递给了宋言:“那日,表妹杀掉了杨烈三兄弟,这是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到的,应是一本秘籍,我不是武人,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对表弟应是有用。”
宋言接过一看,却是一本《踏雪无痕》,听名字,应是轻身功法,出现的倒是及时。
然后高阳便打了个哈欠,似是很疲倦了,摆了摆手:“我要去睡啦,表弟,夜安。”
房门缓缓合上,直至彻底隔绝了高阳的身影,宋言终于收回视线。将踏雪无痕收入怀中,便冲着书房那边走去,已是深夜,可书房这边还亮着灯,新后县百废待兴,加之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回归的人越来越多,不可避免便滋生出了各种问题,刘义生要解决的事情也变的更多。
听到脚步声,刘义生便抬起头,看到是宋言的时候,整个人也是用力吸了口气,油灯下,那张脸都显得有些涨红:
“主公。”
“莫要累着。”宋言看了看桌面上各种文件:“实在不行招募个文书,帮忙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刘义生便摇了摇头:“新后县这边读书人不多,而且大都逃难去了,便是想要找个文书也是找不到的,现在新后县有很多地方需要重建,事情不免忙碌了一些,过去这些时日,会好起来的。”
“雷毅已经出发了?”
“就在主公出事的当天晚上,雷毅队长和三公子,都已经行动起来,他们带走了两千兵卒,目前新后县尚有两千黑甲士驻扎,王朝和马汉负责统帅。”
三公子,便是洛天阳了。
现在的新后县,重要点的人物,几乎都知道洛天阳的身份。
大抵也就洛天阳自己不知道了,每次出面都要全身盔甲,面甲,继续自己的伪装,倒也懒得戳破。
“那便好。”宋言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歉意:“先生已经甚是忙碌,可我这边,还是有些事情……”
“主公交代便是。”刘义生一摆手,说道,选择宋言为主公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早已有了准备。
“首先,传两封书信到宁平,给我母亲和房海,希望他们能动用一点关系,在朝堂上保一下定州刺史焦俊泽!”
对方放了洛天衣一次。
这是恩。
要报。
刘义生点头记下。
“还有,调查一下福王。”
刘义生忽地抬起头,脸上表情逐渐凝重。
即便福王是王族中的特例,似是没什么影响力,但无论怎样那都是一个王爷,调查王爷,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没命的。
但纵然如此,刘义生还是点了点头:“还请主公告知,主要调查哪些方面?”
“福王王妃,是否是晋地八大家之一孔家的女子,其他侧妃都是什么身份。”
“再调查一下福王的子嗣,明明我都是郡马了,也算皇亲国戚,可福王那一脉除了一个高阳郡主之外,其他人居然一无所知。”
“还有,调查一下福王和晋地八大家之间是否有关系。”
宋言的面色有些沉重。
他并不想怀疑高阳,然现在这种混乱的局势,有些事情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
出事儿的那个晚上之前,他曾将跟踪者的事情告知高阳,可高阳的反应却甚是古怪,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房海,房俊,好似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依旧敢在深夜出没,不然的话也不会给那三个泼皮袭击的机会。
感觉,就像是主动送上去被袭击的一样。
或许,杨铭和宋哲利用江妙君利用的很爽,却不知他们两个同样也是别人利用的棋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吓人了。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破坏皇家和房家关系的同时,打压一下杨家?
“再查一下,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是谁,和福王有没有关系。”
该死的,一个都快要亡国的国家,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最后,帮我调查一下焦俊泽!”
……
宁和十九年,冬。
十一月二十七。
新后县,北城。
自修好之后从未打开过的城门,再次开启。
几匹战马,踩踏着积雪自夜幕中离去。
出了这扇门,便是女真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