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还真是浑不吝的纨绔子弟,连八大胡同都冒出来了,看样子平日没少去那“充值”。
榜样力量是无穷的。
原本已瘫软认命的额尔赫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挣扎着向前膝行两步,带着哭腔哀求道:“卑职祖上也是从龙入关,在吉林乌拉就跟随着太祖皇帝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大人念在卑职祖辈为大清流血流汗的份上,网开一面,给卑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巴雅尔同样涕泪交加,叩头不止,却不敢如明山那般昂首怒视赵安:“大人明鉴!卑职阿玛是在平定准噶尔时阵亡的…卑职…卑职一时糊涂,求大人看在卑职家中尚有老母幼子,看在卑职阿玛为国捐躯的份上,饶过卑职这一回吧!”
面如死灰的哈丰阿和达礼尔也是各自学着明山样搬出祖上荣光,希望赵安能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机会。
慌乱中却是忘记刚刚还一个个的死不承认。
赵安呢,别说这帮人搬出祖上,就是到关外把太祖太宗尸体挖出来抬到他面前都没用!
没有丝毫犹豫,只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三个字:“带下去,严加看管!”
“嗻!”
戈什哈闻令而动,再次扑上。
“住手!”
实在看不下去的第一参领布彦达赉霍然起身,赵安这般丝毫不讲情面的做法,已然触动了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心中那根共同的弦。
“赵大人,明山等人纵有不是也该依律审议,且他们祖上皆于国有大功,真若犯了事,皇上念及旧勋往往也会格外施恩大人如此行事,不审不问便摘他们顶戴,虽为整顿旗务必要,然在下官看来未免.未免太过操切,怕是与圣意不合!”
布彦达赉是本旗满洲五参领第一人,乃名将丰升额之子,现袭一等子爵,以参领职兼任内务府武备院卿,地位尊崇,且与军机大臣阿桂一派走得极近,素来不卖和珅面子。
可以说此间最有资格质疑赵安行事的就是这位副都统以下第一人了。
其所言也道出堂内众多出身相似的军官心中所想,都觉赵安这么做过于跋扈,也未免太不将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放在眼里了。
见布彦达赉“出头”,第三参领郎图也不再迟疑出声附和道:“清查旗务、整肃纲纪本是应有之义,但赵大人如此咄咄逼人,无凭无据便肆意指责同僚,动辄以革职问罪相威胁,岂是上官体统?”
“上官体统?”
扫了一眼两位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的参领大人,赵安心中微哼,面上不动声色,“在本官看来上官体统在于严明法纪,使宵小慑服,让蠹虫无所遁形!不在于让你们在旗内蝇营狗苟,结党营私,更不在于对旗务崩坏视而不见!”
说完,指向地上那几个被戈什哈制住的“倒霉蛋”,“对哈丰阿这种玩忽职守、荒废本职者,讲什么体统?对巴雅尔这等盘剥麾下、喝兵血的蠹虫,讲什么体统?对额尔赫这般冒领虚饷、贪墨国帑的硕鼠,又讲什么体统?!若对这些人讲体统,那大清的律法、皇上的恩赏,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这番话,有理有据,不管是律法还是道德制高点,都被赵安占的死死。
没办法,谁让这几个倒霉蛋的确屁股不干净,叫人穆克顿给交待的一清二楚呢。
“若这便是郎大人所谓的上官体统,那本官今日还就偏偏不要这个体统,这镶黄旗满洲的烂疮脓包有一个算一个,本官剜定了!”
赵安态度坚决,掷地有声。
布彦达赉脸色铁青,却也不敢说赵安所言不对。
第三参领郎图更是被赵安目光死死锁住,隐隐感到一股无形压力正扑面而来。
见两位参领大人的出面没起任何效果,一众佐领又哪个敢当出头鸟。
半响,布彦达赉想到什么,不由说道:“赵大人虽是本旗右翼副都统,位份尊崇,但参领、佐领皆乃朝廷命官,其任免升降自有朝廷法度、部议规章!岂是你说革职就能革职的?这般越权行事又岂是臣子之道!”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军官心中都跟着附和:是啊,姓赵的哪怕是副都统,也不能完全无视规矩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