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原来真正的僱主是你!6k
沈家二房所在的区域,那真的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透著精致奢华的气息。
假山流水环绕,木扶疏,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显然每日都有专人精心打理。
这里的侍女们步履轻盈,来往穿梭,偶尔低声交谈,却不敢喧譁。
因为二房夫人苏玉柔向来不喜嘈杂,因此整个院落虽繁华,却並不喧闹。
此时一处临水的凉亭內,苏玉柔斜倚在软榻上。
一袭絳紫色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裙摆如水般垂落,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指尖轻捻著一枚白玉酒杯,红唇微抿,眉眼间带著几分慵懒嫵媚。
忽然,天际一道银色流光划破长空,瞬息而至,落在凉亭外。
沈寒漪银髮如霜,神色清冷,缓步走来。
苏玉柔抬眸,红唇微扬,嗓音柔媚:“哟,这不是寒漪吗?今日怎么有空来二婶这儿?”
沈寒漪素手轻抬,一道无形的隔音禁制瞬间笼罩整座凉亭。
她神色淡漠:“二婶何必明知故问?”
苏玉柔慵懒地直起身子,絳紫裙裾如水波荡漾。
她轻抚鬢角,眼波流转间儘是茫然:“哦?我倒是不知道,我该知道什么?”
沈寒漪目光平静,直接取出那枚影像石,置於石桌上:“这东西,是二婶给我的吧?”
“我给你的?”苏玉柔红唇微张,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她俯身凑近影像石,仔细看了看。
葱白指尖在即將触到石块时又倏然收回。
转而掩住朱唇:“寒漪莫不是弄错了?我为何要给你一枚影像石?这里头莫不是留影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寒漪眸中寒意渐浓:“留影著什么,二婶不妨自己看看。”
苏玉柔却连连摆手:“还是不了。寒漪如今已是斩灵境大圆满的四级阵法师,所涉之事岂是我这样的妇道人家能掺和的?万一这里头.”
她突然压低声音,“藏著什么要命的秘密,二婶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沈寒漪眸光骤然一凝,周身寒意暴涨:“我不喜欢绕圈子,二婶既然选择装糊涂,就別怪寒漪动手搜魂了。”
话音未落,整座凉亭內的温度骤降。
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沿著石柱迅速攀爬而上。
空气中飘起细碎的冰晶,连苏玉柔呼出的白气都在瞬间冻结成霜。
沈寒漪银髮无风自动,每一根髮丝都泛著刺骨的寒光,周身三丈內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
“寒漪,你疯了!”苏玉柔脸色剧变,猛地从软榻上弹起,身形急退。
她手腕一翻,一柄淬毒的短刃已然滑入掌心,周身灵力疯狂运转,在体表形成一道淡紫色的防护屏障。
沈寒漪面无表情,右手虚握,一柄通体透明的寒冰长剑凭空凝现。
剑身晶莹剔透,却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剑锋所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声。
她缓步向前,每一步落下,地面便绽开一朵冰莲。
“这里是沈家!”苏玉柔背抵亭柱,声音发紧,“你难道要在自家府邸对长辈出手?”
沈寒漪脚步不停,冰剑轻抬:“二婶应该相信,在其他人赶来前,我应该能结束这一切。”
苏玉柔指尖微微发颤,强撑著镇定道:“寒漪你冷静,这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挑拨你我之间的关係。”
沈寒漪手中冰剑纹丝不动,剑尖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二婶莫非以为,我今日是来试探的?”
她向前半步,剑锋寒意更甚,“我既来此,便有十足把握。”
话音未落,凉亭四角同时凝结出四柄冰剑,將退路尽数封死。
苏玉柔瞳孔骤缩,死死盯著沈寒漪。
忽然,她长嘆一声,竟重新坐回软榻:“你是怎么確定的?”
“竟真是你!”沈寒漪眼中寒光暴涨。
她虽信周清所言,但终究存了三分疑虑。
未料二婶竟亲口承认——那傢伙究竟是如何从一枚影像石上嗅出二婶气息的?
苏玉柔闻言一怔,隨即失声:“你诈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沈寒漪指尖轻弹,四柄悬空冰剑同时发出清越剑鸣。
“呵”苏玉柔突然掩唇低笑,笑声却带著几分自嘲,“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寒漪手中冰剑纹丝未动:“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苏玉柔慵懒地躺回软榻,絳紫广袖如水般铺展开来,而后缓缓道:“不为什么.”
她眼波流转,“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罢了。”
“那为何当年不拿出来?”
“身不由己啊。”苏玉柔轻嘆,“你以为这沈家,是谁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地方?”
“谁留的影?”沈寒漪剑尖微挑,寒芒流转。
苏玉柔朱唇轻启:“自然是你二婶我了。”
“当年祖父率眾剿灭飞盗盟时,”沈寒漪手中冰剑骤然迸发刺骨寒光,“你分明在府中,寸步未离!”
苏玉柔忽而轻笑,倾身逼近沈寒漪:“在回答之前,我倒想问问,你可知道画中那个杀人灭口的面具人是谁?”
沈寒漪眸光如刃,字字如冰:“三叔,沈烈阳!”
苏玉柔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著她:“你怎会知晓?”
沈寒漪缄默不语。
“既已知晓一切,却能隱忍至今不对你三叔出手,”苏玉柔声音微颤,“这般心性,当真令人胆寒。”
沈寒漪握剑的指节发出刺耳的脆响。
若非今日这影像石与周清证言,她也不敢確信,那个修得第二元婴的三叔,竟真与飞盗盟有所勾连。
沈寒漪的沉默令苏玉柔愈发捉摸不透,不知她还知道些什么,又藏著多少秘密。
片刻沉吟后,苏玉柔幽幽道:“既然你三叔能分身行事,为何我就不能?”
“他为何要如此?”沈寒漪冷声质问。
苏玉柔轻嘆:“这还用问?你爹太过耀眼。无论是修炼天赋还是经商之道,一个人若完美无缺,终归招人嫉恨。”
沈寒漪眸光一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这家主之位。”
“是,也不全是。”苏玉柔摇头。
“此话何意?”
“是嫉妒使然。”苏玉柔唇角微勾,缓缓道来,“你爹这些年想必也想通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誚:“作为幼子,自幼得老爷子偏爱,修为进境更是远超三位兄长。”
“各大世家提起沈家,首推沈绝峰之名,你几位叔伯连陪衬都算不上。”
“后来更娶了你娘这般绝色美人,儿女双全。”她轻嘆一声,“老爷子更在八大世家聚会上明言要传位於他。”
“你爹前半生,实在太顺了,顺的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
苏玉柔目光幽幽,似笑非笑:“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你几位叔伯会作何感想?”
沈寒漪沉默不语。
“可他们是血脉至亲!”
“正因血脉至亲,才更容不得这般差距。”苏玉柔冷笑,”一个人的辉煌既能光耀门楣,也可能成为家族祸根。”
“更何况你爹的光芒不仅照耀沈家,前有世家忌惮被超越,后有家族忧心被压制。”
“那晚雨夜之事,实则是眾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沈寒漪浑身剧颤,冰剑倏地抵住苏玉柔心口。
“那么,”她声音冷得刺骨,“你在这局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苏玉柔忽绽笑顏:“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沈寒漪冷眸凝视著她。
苏玉柔悠然道:“我可以发誓,无论是害你母亲,还是僱佣血契阁】杀你,都与我无关。”
“那这影像石为何突然给我?”沈寒漪寒声质问。
“沈家太平静了,实在无趣。”苏玉柔轻笑。
“想著热闹热闹,尤其现在的你,已有搅动这潭死水的能力。仅此而已,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锁定我。”
沈寒漪沉默片刻,终未出手,转而问道:“是谁僱佣血契阁杀我?”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信不信由你。”苏玉柔摊手。
“那二婶认为,他们为何要杀我?”
苏玉柔笑意更深:“很简单,因为你和你爹太像了。当年你爹让他的三个兄长沦为陪衬,如今,你又让你的堂兄堂姐黯然失色。”
沈寒漪收剑转身,微微侧首:“我曾想过这个理由,但总觉得太过牵强。”
“如今从你口中听来,却仍觉荒唐。”她声音渐冷,“我娘的仇,我会亲手报。若其中真有你的份,我绝不放过你。”
苏玉柔闻言,反而笑得更加慵懒:“好啊,可惜我知道的也有限,否则都告诉你了。不过,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啊。”
沈寒漪未再言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苏玉柔换了个更舒適的姿势倚靠,望著她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轻声低语:“人心最大的恶,莫过於恨你有,笑你无。”
“有时候,最荒诞的理由,恰恰是最真实的答案。”
……
夜色如墨,冷月高悬。
一处荒芜的山庄內,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间瀰漫著腐朽的气息。
此刻一个面容粗獷、目光阴鷙的中年大汉,正独自坐在庭院中央的石桌旁。
石桌积满灰尘,斑驳的裂痕爬满表面。
而大汉则无声地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烈酒入喉,灼烧般的热意从胸口蔓延开来。
夜风掠过,带著几分凉意。
他眯起眼睛,又仰头喝了一口,这次喝得更急,酒液在口中打了个转才咽下。
夜风呜咽,捲起几片枯叶,在他脚边打著旋。
忽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口。
来人一袭黑袍,脸上戴著狰狞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月色中泛著森冷的光。
二大爷头也不抬,又灌了一口酒,沙哑道:“来了?”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近,袖袍一抖,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飘落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