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盖奥亲笔信;下一站
盖奥听着窗外孩子们的打闹声,听着卧室外,家人们的窃窃私语。
他手指在键盘上,逐渐灵动起来———
我想要告诉你们,关于我的故事。
你们可能会从各种地方,听到或者读到关于我的故事,他们有真实的,有半真半假的,也有纯粹的捏造。
所以我想亲自告诉你们我的故事,无关天赋、无关比赛,只是一个18岁的成年人,回顾过往的故事。
四岁那年,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用塑料和皮质缝合起来的黑白“足球”——暂且叫它足球,虽然它事实上只是一个像足球的不规则球体。
和足球的初次印象,很深刻,这不仅仅是记忆,因为记忆往往是模糊的,但它不一样,它是温暖的,生动的,像是一场梦。
哥哥勒内告诉我,这个游戏要怎么玩——穿过所有人,把球踢进球门,就这么简单。
是的,很简单的规则,简单到四岁的我,都能明白。
当我踢向足球的第一脚,我能够从这个不规则的黑白球体上,感受到一种生命力的存在,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和足球的故事开始了。
在鸟泉镇,足球是每个孩子仅有的几种集体活动之中,最受欢迎的那个,第二个是捡垃圾。
城墙球场——鸟泉镇垃圾场改造的碎石地,每天都挤满了人群,有踢球的,有看球的,所有人都在评论每一个踢球的人,“哦,他真不赖。”这是我得到的评价。
我的人生便因为这颗球,发生了改变。
随后的故事变得平庸——上学,踢球,然后进入到圣丹尼的半职业球队“圣丹尼希望”正式训练,再到被选拔为克莱枫丹的球员。
但是,在这段平庸的旅途中,我变了。
从一个充满了对足球单纯热爱的孩子,成为一个易燃易爆炸的危险物。
我会打人,就因为对方说一句我踢得不好;我会骂人,就因为对方没有给我传球;我还会焦虑,特别是当我没有进球,没有过人,没有赢下比赛的时候。
我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婴儿,需要外界对我无条件的满足,我才能停止哭闹。
我叫这种为“巨婴”。
但似乎上帝给足了对我的偏爱,足球就像是我脚的一部分,我可以轻易的让它跟着我的想法而动,所以我从克莱枫丹到了里尔,再从里尔来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切尔西。
我还被提拔到切尔西一线队,在我16岁的时候,虽然我没有出场,但这样的故事,仿佛已经在告知世界——“嘿,听着,我这里有一个年少成名的故事,你想听吗?”
但世界选择了拒绝,
不听。
在切尔西成为我坠落的开始。
我和队长特里出现矛盾,我觉得他像是那种老派中年人,满嘴都是说教,告诉我应该怎么怎么做,我俩差点打了一架,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德罗巴的劝架,大概率被暴揍一顿的人,是我。
因为这一次的矛盾,外界有小道媒体说,德罗巴对我说“嘿,幸亏你没有结婚,不然你和特里发生矛盾,你要帽子戏法了。”
我想说,这不是真的,这是完全的捏造。
从切尔西离开后,我回到法国,但此时的我心里已经没有足球了,我觉得我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足球放弃了我。
我开始疏于训练,勤于和狐朋狗友之间的玩乐,我们会讨论哪个女孩的臀部弧线最漂亮,哪个女孩更容易和我们共度春宵,我们甚至会讨论着要不要尝试一下“叶子”,你们知道的,这对于足球运动员而言是断送职业生涯的东西。
当训练跟不上,我的身体逐渐无法支撑高强度比赛,我受伤了,内收肌。
我愈发讨厌足球。
直到在我17岁生日那天,有人给我说,“嘿,我们去玩点刺激的吧。”
我们打劫了一家香水店。
那一天。
是我人生跌落谷底的时刻,但从现在回头看去,我觉得那是我新生的开始,一切都源于在监狱里每晚都会做的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当盖奥写到这里的时候。
突然停下。
要应该怎么继续写下去呢?如果说前面是对“盖奥”的总结,那么后面呢?
或许,
这才是自己的人生。
他斟酌一下,省掉了所有的过往画面,把一切都简化、留白。
那仿佛是我的人生,也仿佛是别人的人生。
梦里我没有一点踢球的天分,一点都没有,球总像活物般从我脚边溜走,可我照旧追着球跑,不知疲倦。
哪怕没有一个进球,没有一次进攻,但只要还在场上,我就感觉到血液在沸腾,也总是期待着下一场比赛。
梦里对足球的热爱,无比深刻。
如果能一直奔跑,那也是不错的结局。
但,一场冷风里的野球,当我看见一个机会,伸出脚,我仿佛听到“咔”的一声。
不是梦里的声音,是真实的碎掉。
医生的话很短:“韧带断了,不能再踢。”
白色的石膏裹着脚,也裹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那份没有天赋却硬要去奔跑的梦想。
当我靠在球场边的铁丝网。
里面那些奔跑的身影离我只有几米,又像隔着一辈子,足球滚过我眼前的草皮,喉咙里憋着的话,喊出来也变了味,成了给别人的加油。
在梦里,我从未有机会触摸到职业比赛,上帝并不眷顾那个“我”,连奔跑,都不想让我继续。
球场边线白得刺眼。
像一把手术刀,把我和足球梦切开,一边是还在奔跑的影子,一边是站在铁丝网外的我。
隔着一道网,就是整个世界。
在弗勒里·梅罗吉斯青少年监狱的一个月,我做着这个梦,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但是当我又一次醒来的时候。
我看到的是父母泪流满面呼喊我名字“盖奥”的画面。
是啊,我还是盖奥,我还是那个本可以做出一些东西,但是戛然而止的盖奥。
当我走出青少年监狱的那天,望着天空,我感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惋惜,惋惜过去的我,肆无忌惮的挥霍天赋。
于是,我决定改变。
改变一个三四年不曾认真锻炼的人,很难,但每次想到在监狱的那个梦,我明白,那是我在害怕。
幸好,我还年轻。
我慢慢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天赋。
当我在巴斯蒂亚青年队,完成一场不错的比赛,巴斯蒂亚体育总监查塔姆先生,第一时间找到我,“嘿,小子,去一线队吧,那是你的舞台。”
于是,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职业比赛的出场——法国杯。
我到现在都仍旧记得发生了什么,我的进球帮助球队击败了瓦朗谢讷,一支法乙球队,击败了法甲球队。
后面的故事你们都清楚了,我们拿到了最终的法国杯冠军,也拿到了法乙冠军,我们回到法甲。
在举起冠军奖杯的那一刻,我有种无比梦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