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瞳制药谋士部。你乖乖配合,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反抗。黑瞳一般不杀光明俘虏,等你被押回本部,我来保你。】
【好的,姐!】气象学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顿时轻快不少。
那位女声是少数几个有实力的人格,很快又被卷入其他强势人格的争论中。气象学家听见有人问她:
【精神药剂,你真的一点都弄不到?】
【现在不行。但让主人格再撑一撑,阴谋家活不久了。等他死了,我就能掌权,到时候主人格就有救了。】
她语气笃定。
【这是主人格早就布好的局?】
一个男声追问。
【是。她早就推算出自己可能控制不住病情,所以提前安排我潜伏进来。现在计划快到收尾阶段了,一定要让她撑住。】
黑瞳内部高层有卧底的好消息让所有人格稍松一口气。
刚才说话的男声再次提议:
【那这段时间,不如让主人格先来理想十三城?我在这里做长老,接她过来不难。】
暴躁的女声立刻反对:
【外面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不是灾民就是污染区,我们一群光明,谁护送她?】
【玫瑰集团在火并,高速封了好几条,只能走土路,安全性我没法保证。】
男声不慌不忙地回应:
【我有个下属,是之前从战争联盟收来的,能操控黑夜。让他暗中护送主人格过来,我们再派一个人格贴身照顾她。】
脑中争论又起,不过这次多数人格表示了赞同,也有人格在怀疑护卫的靠谱性。
气象学家没再听,因为他四肢全被绑着无法动弹,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只能仰头盯着天花板。
视野渐渐模糊,意识一点点沉入昏暗……
“呼——呼——”
迟飘回来时,看见刚被俘虏的气象学家竟坐在椅子上,在数支枪口的包围下,脑袋一点一点地,睡得正沉。
她震惊地踹了他一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厉声问道:“你不害怕吗?”
气象学家被拎得“啊”了一声,人还没完全醒过来,就先缩起脖子,含含糊糊地嘟囔:“别杀我、别杀我……”
迟飘一阵无语。就在她正要开口时,耳机里传来上司冷冽的新指令:
“时间不够了。直接把楼压塌,趁烟尘扬起,带俘虏用引力场快速后撤。地理学家还在赶来的路上,远程导弹和迫击炮会掩护你们撤退。”
“明白。”
迟飘神色一凛,拎起气象学家,向手下打了个手势。霎时间引力场展开,所有人悬浮起来,依次从窗口飞掠而出。
她断后,转身面向那座高耸入云的气象台大厦,五指张开,对着虚空猛然一按——
“三百倍重力——给我塌!”
“嗡——————”
命令出口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股无形的、足以扭曲空间的巨力,自她掌心所向之处轰然降临。
整栋大厦像是被一只来自苍穹的无形巨掌狠狠攥住,从顶层开始,每一寸钢筋混凝土结构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玻璃幕墙被直接被压成了齑粉,承重柱在数百倍于自身的重力下弯曲、变形,如同高温下的蜡像。
整个楼体在那可怖的力量场中,被强行向内挤压、揉碎。
钢筋从混凝土中被硬生生剥离、扭断,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随即又与水泥碎块一同被狂暴的力量碾压、夯实。
不过眨眼之间,那座巍峨的建筑便彻底瓦解,像一块被巨锤反复捶打的铁胚,层层叠叠地坍缩下去。
“轰——————”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它被彻底拍进地面,化作一个巨大的、布满残渣的深坑,所有曾经的结构和空间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扁平的废墟。
“呼啦————”
与此同时,被挤压出的漫天烟尘如同爆炸的冲击波,冲天而起,迅速吞噬了迟飘一行人方才所在的位置。
也是就在她指尖力量收回的同一刹那,远方,一道灼亮得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骤然爆发。
“嗡——————”
几乎凝成实质的精神力,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屏障,如同审判之剑,贯天而行,以无可阻挡的碾压之势,向前平推而来。
——电视台精神攻击分支的巨头,出手了。
“别慌,往前飞,别回头。”
阴谋家在通讯器中清晰的给出指示,他冷静的声音瞬间稳住了迟飘有些慌乱的心神。
“嗡————”
远山处一道从造梦阁发出的黑色导弹拉着长长的线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径直撞向那面横推一切的璀璨精神屏障。
二者悍然对撞的瞬间,迟飘即便背对着爆炸点,也感觉仿佛有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击在灵魂上。
先是能灼伤后背的恐怖热浪,紧接着,便是一阵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尖锐嘶鸣。
“呜————————————”
……
此时玫瑰交通。
景唯收到电视台的紧急回调讯息,匆匆与同事道别后,便循着导航,快步走向最近的电视台大厦。
为抄近路,他拄着登山杖翻越一处荒芜山丘。
然而,当他登上丘顶的刹那,脚步猛地顿住,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前方广阔的平野之上,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成千上万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如同沉默的雕像,或站或坐,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片原野。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所有人的脸都朝着他的方向。
成千上万双眼睛,空洞无一物,却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视着他一个人。
景唯瞳孔骤缩,心脏狂跳,几乎是本能地仓促回头。
来时的路,却也早已断绝。
方才走过的山坡下方,不知何时,同样被一片蓝白相间的寂静人潮无声无息地堵死。
他站在丘顶,已被彻底包围。
温暖的夏风拂过山岗,野草摇曳,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只让他感到一阵沁入骨髓的冰凉。
“地理学家阁下。”
一个轻柔、甚至带着几分腼腆的女声,突兀地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景唯浑身一僵,握着登山杖的手指节发白。
他极力克制着战栗,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亚麻衬衫的女孩,就静立在他眼前不远处。
她手中握着一根盲杖,脸上带着一种与周遭诡异气氛格格不入的恬静。
“好久不见了。”
她内向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仿佛在与一位故人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