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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球状闪电》(中)为雪糕加更

“要是真的就好了。”陈光感慨道。

直到一直负责配合他们实验的许大校想到一个人,“领导,丁仪行吗?”

“他?”物理院领导直接很没耐心地起身就要走,“他现在是民间科学家,同我们无关,你们自己去找吧!”

陈光不在体制內,对这位在三体世界中被称为“六分仪”的科学狂人不是很了解,只听过他的大名。

林云起身,在获悉丁仪这个野路子科学家现在的地址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带著陈光碟机车前往拜访。

银幕上也通过字幕给出了这位的身份,这部硬核科幻的最后一位重要配角出场了——

丁仪,哲学和量子物理学博士,数学硕士,一级教授,最年轻的科学院院士,曾是国家中子衰变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並因此项研究获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

陈光疑惑道:“那他为什么现在没有单位呢?怎么叫他野路子?”

镜头切转,很快回答了他的疑问。

第一次同观眾和两位主角见面的丁仪,是作为饰演者的段毅宏疯狂减肥后的形象。

三十多岁左右的年龄,身材瘦长,他甚至连门也没有关,穿著宽大的背心和短裤,嘴里的涎水一直滴到地板上。

不忍卒睹。

陈光无奈地叫醒他,后者这才“嘶溜”一声抹了把口水,呆愣愣地起身,旋即勃然大怒!

“你们怎么乱动我的计算稿?我是按顺序放的,都弄乱了!”

林云无奈:“它们挡路了,实在抱歉。”

“挡路?笑话!”丁仪拿起小几上的菸斗,“我先给你们讲一讲被二位打断的美梦吧?”

他很滑稽地比划著名,“梦里我就坐在这里,手里拿著一把西瓜刀,茶几上有两个圆的东西,一个质子,一个中子。”

“我首先把质子切开,它的电荷流到茶几上,黏黏的发出一股清香;中子让我切成两半后,里面的夸克叮叮噹噹地滚了出来,都有核桃大小,五顏六色在茶几上滚来滚去。”

“我拾起一个白色的,很硬,但使劲一咬还是咬开了,是马奶提子的美味正在这时,你们把我弄醒了。”

丁仪双手一摊:“好了,赔钱吧!”

台下观眾一阵爆笑,林云讥誚:“这是讹诈,质子、中子、夸克都会呈现量子效应,您会做这样违反物理常识的梦?”

“你懂什么物理?”丁仪突然收起顽童似的神色,手里的菸斗比划了一下,“我又懂什么物理?”

“嘿,都是笑话。”

一直默默观察的陈光见他性格如此,不得已打乱话题:“丁教授,您是怎么……成为民间科学家的?”

“哦,很简单啊!”丁仪满不在乎,“我记得是欧洲的一个学术论坛,记者採访我作为诺奖的竞爭者有何感想。”

“我说诺贝尔奖嘛,一向只垂青匠气和运气。”

“比如爱因斯坦是因光电效应获奖的,但到了今天,它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婊子,姿色全无,只凭艷丽的衣裳和复杂的技巧取悦嫖客。”

“如果你们硬要让我因为这种老婊子得奖,我是不肯的,但因为需要国家经费,我才强忍著脱了裤子。”

对诺奖的辛辣讽刺、对科学界近些年丑闻的揭露,使得熟知內情的西方人士在电影宫爆笑。

这位东方导演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怎么会在球闪即將揭秘、林云的高光到来之前,把这么个活宝给请出来呢?

在敘事上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似乎瞬间就把偏硬核的科幻,转为具有好莱坞商业属性的大片了,將二者的优势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殊为难得。

在伍迪艾伦等人的眼中,这未免有些太炉火纯青了。

“所以因为这个发言,你丟了诺奖,也丟了编制?”陈光好笑道。

林云却没有他们这样閒聊的心思,还没有等丁仪答话就抢先问出口:“丁博士,组织上请你参与一个国防军事科技的项目研究,我们需要你这样对基础物理具有顛覆能力的学者。”

顛覆?多么美妙的字眼。

听到不是“老婊子”类的项目,丁仪顿时来了兴趣:“那是什么?”

林云郑重道:“球状闪电。”

特写镜头下,段毅宏饰演的科学狂人丁仪无语地几乎要栽歪倒地:

“那帮学院派还是这么记恨我。”他无奈地抽起菸斗,“如果你们是来羞辱我的……恭喜,目的达到了。”

以他的物理学造诣,仅球状闪电这四个字就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一次丁仪遇到的是陈光、林云、张彬、郑敏、格莫夫等所有人毕生研究的成果展示,他看著陈博士在电脑上演算的数学模型,和调整了研究方向后基地这大半年来的数据概况……

“嗯……小陈,你知道哪里有卖菸丝吗?”几个小时后的丁仪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菸斗,语气淡然隨意。

只不过说话也不再混不吝了,口水也不往下流了,睿智的思考又占据智商高地了。

“丁教授,您同意了?”陈光喜出望外,甚至第一次见到他的模型的丁仪,已经在刚刚的展示过程中展示出一些真知灼见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个项目现在最奇缺的基础物理专家。

从因父母被球闪掠杀燃起毕生斗志的陈光,到对超自然、新概念武器无限迷恋的林云,现在加上了一个只对“鲜货”感兴趣的物理学“老嫖客”。

现场所有的业內人士都看得出,这是好莱坞商业片中喜闻乐见的“最后一块短板补齐”。

关於球闪的捕捉和揭秘,要进入一个快车道了。

进入研究基地、获悉了实验全貌的丁仪迅速开始乐不思蜀,他在陈光、林云以及其他所有数学家、武器专家研究的基础上,对现在的困境给出了明確解决方案。

首先,在物理学常识中,带电区域本就是禁飞区,此前两架武直9的意外事故彰显了这一点。

丁仪提出北航有一种氦气飞艇,但它的操纵精確性能不能保证放电瞄准还不清楚,或者能让武直9的绝缘变得和穿著屏蔽服的飞行员一样就好了。

这句话提醒了陈光,也给观眾埋上了影片前十几分钟就挖下的坑——

张彬,那个被学生赵雨玩笑为最喜欢做一些费力不討好的研究的导师,他曾经发明过一种性价比极低的防雷涂料。

只不过当部队接张彬来到基地时,陈光才知道后者已经身患血癌。

这是常年的忧思所致。

一个个问题的解决步伐不停,在丁仪的组织下,终於在他参与研究三个月以后,开始了第一次“球闪捕捉实验”。

两架直升机如约飞起,陈光和老师张彬坐在其中一架,林云坐在另一架。

前两者需要登机根据实况指导飞行员,张彬是自己强烈要求登机观看的,因为他对自己发明的防雷涂料的信心,也是对陈光、丁仪等人研究成果的期待。

两架直升机开始慢慢地相互靠近,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之后,电弧开始连结,所有人被笼罩在一片刺眼的蓝光之中。

由於两机距离很近,电极又处於机身的下方,所以陈光等人只能看见电弧的一小段,刺目的蓝光让人不敢直视。

戴上护目镜的张彬几乎抑制不住將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和同样心潮澎湃的陈光就这么等著飞机来回扫描了半个小时。

很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天上地下的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第一个打破沉默的反而是身患绝症的张彬。

“小陈,坚持下去,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確定你们是对的。”他顿了顿,在影片中第三次重复了自己的嘱託:“如果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

镜头极其缓慢地推近,最终定格在张彬的面部特写上。

画面构图刻意营造出一种孤寂感,他被病痛折磨得异常消瘦的脸庞占据了大部分画面,背景是模糊的、空旷的夜空和闪烁的仪器,仿佛他独自漂浮在一片由数据和未知构成的虚空之中。

陈光心如死灰,訥訥地看著他的面庞,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应该已经天人永隔了。

电弧的亮度渐渐减弱,超导电池中的电能也快耗尽,耳机中响起了林云的声音:

“各机注意,熄灭电弧,相互脱离,返回基地。”

她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特別是在这种军事实验上,她把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当成工具,合规合法使用即可。

就在电弧光芒即將熄灭、夜空即將重归黑暗的瞬间,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名飞行员急促而清晰的呼叫:

“发现目標!电弧1號机方向,约三分之一处!”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在沉闷的机舱內炸响。

陈博士和张彬几乎同时浑身一震,两人不约而同地猛地扑向舷窗,急切地向后方黑暗中望去。

镜头紧紧跟隨著他们的视线:起初是模糊的黑暗,隨即,一个橘红色的光点闯入视野。

它並非静止,而是沿著一条变幻莫测的、优雅而诡异的曲线缓缓飘行,身后拖著一条淡淡的尾跡。

最令人惊异的是,在高空强劲的气流中,它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仿佛存在於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与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格格不入。

特写镜头迅速切换到陈光和张彬的脸上。

张彬的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混合著夙愿终得验证的狂喜与近乎虚脱的释然;

陈光则目瞪口呆,多年来追寻的幽灵竟以如此突兀的方式现身,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完全僵住了。

张彬时隔三十年,陈光时隔十三年,终於再一次发现了球状闪电!

林云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命令声再次通过耳机传来,打破了这魔幻的瞬间:

“各机注意!立即与目標拉开距离!重复,保持安全距离!危险!”

再次在地面上相见,周讯饰演的女军官只对陈光师生讲了唯一一句,也许算不上庆祝的话:

“你们追寻的终点,却是我的起点。”

是啊,对於球闪武器的研发和应用而言,后面的路还太长、太远。

在外围战爭形势的紧张压迫下,首次取得突破性进展的雷电武器研究基地、球闪小组也获得了更多的资源。

与此同时,丁仪这位年仅三十多岁的物理学鬼才也开始了逐渐揭示球闪面纱的过程。

电影宫內的观眾都知道,这是看到目前为止,堪比《2001漫游太空的这部“硬核科幻”,开始抽丝剥茧地完善科学逻辑了。

此前的各类谜底,即將一步步解开。

想要用於武器应用,根据逻辑,捕捉后的问题在於储存,无论是把球状闪电作为子弹还是炮弹,总不能每一次战前临时“徵兵”吧?

况且还需要储存,以便进一步研究它的物理学模型。

於是丁仪首先提出,球状闪电是一种肉眼可见的透明球体,是因弯曲光线而显出圆形边界的空泡,於肥皂泡无异。

几位在反覆实验中並没有肉眼捕捉到“肥皂泡”的飞行员反驳了他,却只得到六分仪一个“你们可能是高度近视”的揶揄评价。

战士们不像陈光和林云了解丁仪,在他们眼中实验成果的诞生应该是前两者的贡献,当然地把他所谓的空泡当做嘴炮。

丁仪洒然一笑,宣称自己要把球闪捉回来给大家看,以证明所言非虚。

不过他的实验要求引起了眾怒,他要求飞行员用一根长杆去捅雷球。

疯了吗?

他进一步解释,可以用全世界坦克作战中常用的防飞弹探杆来完成这项实验,但这仍然存在风险,即便他一再从物理学规则上保证安全。

具体步骤,是在电弧激发球闪,待其消失后立刻用牵引著超导线的探杆去接触球闪消失的位置,导线的另一端则连结在机舱內已经放空的超导电池。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林云再一次动用了她的特权。

但是当实验开始时,她又亲自坐上了飞机,去操作这根捕雷探杆。

起飞后半小时左右,一个球状闪电按部就班地被触发了,橘黄色电弧熄灭的一瞬间,探杆在导线的牵引下伸出,间隔时间少於半秒。

伴隨著林云身边的一声奇怪的巨响,机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立刻瀰漫起灼热的蒸汽。

但直升机仍然保持著正常的飞行姿態,直至返回基地降落,接受丁仪、陈光、许大校等人的检查。

原来是地勤人员遗忘在座位下的一瓶矿泉水爆炸了,雷球的能量释放在水中,使之瞬间变成过热的蒸汽。

即便是林云也不禁有些后怕:“我们真是幸运,直升机的冷却系统用的是冷却油,否则现在已经变成天上的火球了。”

“幸运吗?”丁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调侃,“你们忽略了一个更大的幸运,飞机上其实还有水。”

“还有……”陈光猛地反应过来,“是血液!人类身体中的血液!”

他眼前突然出现十三年前父母化为飞灰的场景,很显然,每一颗球状闪电似乎都有自己的“攻击属性”。

例如刚刚这一颗的攻击目標就是水,再如之前林云提到的利用雷电武器进行电子战的想法,那有没有一种球状闪电的攻击目標就是晶片或者电子机械呢?

一贯想要避开杀戮过甚的陈光,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一点。

丁仪才不会想这么多,他现在要证明自己的所言非虚,给大家看一看自己通过物理模型推测出的、球状闪电的真正面目

一个空泡。

“下面,就让我们迎来这个歷史性的时刻吧。”

银幕上,这位物理学鬼才的荒诞属性再次凸显,他走到电池边,手指放到红色开关上,轻轻按下。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全场一片鬨笑,耿直的士兵们揶揄他的神神叨叨,当然也对他歷来提出的冒险实验很不满。

譬如刚刚林云等人的“死里逃生”,如果这颗球闪的攻击目標是人类血液呢?

丁仪不为所动,环视全场,脸上却有著正常物理学家的严肃,“各位,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处於未激发状態的球状闪电。”

队伍里突然发出“噗”的一声,一个小战士笑得呛了水:“丁教授,你有点像给皇帝做新衣的裁缝啊!”

除了面色严肃的陈光、林云等人外,大家都觉得这个比喻绝妙,一起大笑这位物理学家厚顏无耻的幽默感。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丁仪拿了一张棋盘,从磁场发生装置上方缓缓下降,棋盘上部分区域的方格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形!

有过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一个透明的气泡,如同放在棋盘前的一个透明度极高的水晶球。

那是球状闪电的“真身?”一个被捕获到超导电池中,再释放出来的“空泡”?

夕阳下,无论是普通战士,还是陈光等科学家、数学家,尽皆在这种“神跡”中失语,这是对超自然的未知首次现身的心灵震撼。

丁仪在晚上的庆功宴上向大家解释了“球状闪电”的本质,作为一个诺奖级別的基础物理学家,他这大半年苦心研究出的结论,几乎就是定论。

电影宫的银幕前,观眾们也如痴如醉地“欣赏”硬核科幻的解密。

这踏马不比那个什么把脸涂成蓝色的殖民故事有趣一万倍?

丁仪平静地说道:“我明白,为了破解这个自然之谜,许多人都付出了艰辛的努力,陈博士和林少校正是其中的代表。你们倾尽心血,將电磁与流体方程编织成令人目眩的复杂网络,几乎触及了解析的极限。”

“但隨后又不得不层层填补漏洞,如同修补四处渗水的堤坝;不断附加支撑构件,勉强维繫那岌岌可危的理论框架。最终呈现的,是一个臃肿而丑陋的理论体系。”

他顿了顿,换上一向隨意的笑容:“但陈博士,你们知道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吗?不是想得不够复杂,而是想得不够简单。”

陈光点头,这句话他在林云家里听他父亲讲过一模一样的道理,两个不同领域的智者对客观事物的认知达成了一致。

“首先,它就是一个电子。”

“一个足球大小的电子。”丁仪补充道。

在今天以前,即便是没有任何物理学知识的普通战士们,都能脱口而出给他证偽:“初中生都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电子!”

但现在因为丁仪的权威和答案的离奇,在场包括陈博士在內的所有人,几乎失去了进一步提问的能力。

於是便成了天才科学家的独角戏。

“好吧,我要先给你们补一下课。”丁仪讲得深入浅出,“首先,宇宙是几何的,而不是物理的。”

简洁的字眼,却让无与伦比的科学美感扑面而来,配上他的邋遢放荡外表,更显玄妙。

“你的意思是宇宙中,除了空间什么都不存在?”许大校示意手中的羊腿:“它总是实实在在的吧,难道我刚刚在吃空间?”

“当然,它是空间,你也是空间,因为羊肉和你都是质子、中子、电子组成的。”丁仪在桌布上比划著名,“假如空间是这块布,原子粒子就是布上微小的皱摺。”

林云忍不住问道:“电子为什么能够这么大?这太反常识了。”

“在宇宙大爆炸后极短的时间內,整个空间都是平滑的,后来隨著能量级別的降低,空间出现了皱摺,这就诞生了各种基本粒子。”

“以前我们只知道有微观粒子,但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认,也有宏观尺度的粒子的存在。”

陈光继续提问:“那你为什么认为它是电子,而不是质子或中子呢?”

“问得好。”丁仪道:“其实答案也很简单,空泡被闪电激发成球状闪电再恢復成空泡的过程,实际就是电子由低能级被激发成高能级,再跌回低能级的过程。在三种粒子中,只有电子能够被这样激发。”

陈光和林云听得一愣,这一瞬间同时有了一种可以呼吸的感觉。

过去这么多年对球闪的研究、本质的探求,像是潜行在浑浊的水中,到处是一片迷濛。

现在突然浮出了水面,似乎可以大口呼吸了。

陈光突然想起了父亲画中的水塔、母亲的白髮、郑敏的3.4英寸软盘,有些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发现宏原子的原子核了?”

宏原子,这是丁仪刚刚隨口取的名字。

宏电子、宏原子,宏质子。

丁仪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混不吝,嗤笑道:“谁告诉你那一定是空泡?”

“不是吗?”陈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颤抖。

丁仪摇头:“从理论上看,它们与宏电子的差异就像冰与火,完全不同,这很奇妙不是吗?”

“也就是说……”陈光艰难地咽下口水,“我们现在还远远无法认知到,有什么形状的宏粒子漂浮在身体周围?”

譬如人这么大现状的?也即……也即龙国人所讲的鬼魂。

那一夜他至今无法区分是否为幻觉的,父母和郑敏的鬼魂。

他们,也都是被本质是宏电子的升到高能量级的球状闪电作用的。

电影宫內的观眾们不乏有看得手心湿润的,这是什么水平的硬核科幻?竟然能够如此合理地解释人类的灵魂了吗?

只不过畜生导演再一次断章,选择把前文的诸多谜团再一次覆盖。

直至此时,伍迪艾伦等人才看清楚了美味牛排的隱约所在——

他一定是要利用某些大事件和小回味,来引爆这些核弹头,给观眾一个痛快。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中国导演在商业片外皮下包裹作者论內涵的能力,已臻化境了。

对於空泡、也即球状闪电的“真身”的捕获成功后,研究的道路便豁然开朗了,成果一个接著一个出现,真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一般。

对於“三人组”而言,从陈光的基础数学模型,到丁仪的物理法则顛覆,现在到了林云这个技术应用天才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想要把球闪变成子弹,首先要研究它的作用机制。

在超高速摄像机下,三人组和越发壮大的研究团队,终於看到了球状闪电能量释放的全过程。

在前十秒的慢放视频中,隨著球状的亮度急剧增大,作为標靶的木块却逐渐失去色彩变得透明,最后成了一个轮廓隱约可见的立方体。

当球闪的亮度达到极值,轮廓完全消失,五秒后旋即显现,但却已经成了一块正立方体的飞灰了。

这让陈光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张彬的爱人郑敏,他们就是这么消失的。

“这就是波粒二象性,很熟悉的名词吧?”

诺奖级別的基础物理学家丁仪,继续深入浅出地需要理解以便应用的林云等人解释。

“在短暂的瞬间,空泡和木块都呈现了波的性质,它们发生了共振,共振中两者合为一体,木块波接受了宏电子波释放的能量,然后它们各自又恢復了粒子性质,烧焦后的木块重新在原位匯聚成实体。”

陈光想起了父母完好无损的衣物、张彬被隔页烧毁的笔记:“那为什么它选择性地和物体发生作用?”

“你可以理解为抠图软体。”丁仪道:“每个宏电子有自己的波谱,或者近似看做顏色』,它只会从物体抠除相同属性的色彩。”

当然,这些只是物理学家基於理论的推测,真正確认还需要通过实验確认。

於是大量的动物实验开始了,过程即把於人体目標相近的动物,如实验兔、猪、羊等,放入靶区,然后释放宏电子並激发球状闪电。

如果这个球状闪电爆炸时杀伤了动物目標,就將这个宏电子挑选出为武器储备,成为了雷球机关枪的子弹。

有的球状闪电专门摧毁骨骼,有的只汽化血液,因而场面通常十分可怖。

幸而丁仪研究出一种频谱识別技术,就像用指纹识別人类一样、用光谱识別球状闪电,从而区分它们的性质,储存和大量捕获。

陈光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比较疏离,他性格中的软弱叫自己无法正视这些血腥杀戮,毕竟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数学家,远没有林云和丁仪的心性。

“你们……心里没有一丝感觉吗?”一次恰逢其会,他这么问丁仪。

后者好整以暇地看了看他,嘴里叼著菸斗,“你怎么不问林云?”

“她是军人,我们都是学者。”

“呵呵。”丁仪微笑道:“我所研究的东西,尺度要么在十的负三十次方厘米以下,要么在一百亿光年以上,在这两个尺度上,地球和人类都微不足道。”

因为儿时的经歷,陈光的性格带有天然的软弱性,“生命也微不足道吗?”

丁仪隨意恬淡的面色显然就是最好的回答,只不过他还是跟自己这位黄金搭档多说了几句:

“从物理学的角度看,生命的物质运动形式並没有更高尚的含义,从生命中你找不到新的物理规律。”

“所以从我的角度看,一个人的死与一块冰的消融没有本质的区別。陈博士,你这人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应该学会从宇宙终极规律的角度看待生活,这样过得就舒服多了。”

“你是数学家,我是物理学家,还记得我说的吗?”科学怪咖咧嘴笑道:“我们都只不过是宇宙的小褶皱、是空间,仅此而已。”

陈博士听得默不作声,他当然可以理解丁仪和林云的价值观,尤其是后者同她一样,因为儿时的经歷永远也走不出那一天的阴霾。

他心绪烦闷,於是请假去医院看望行將就木的张彬,后者向自己的学生提了人生最后一个请求。

张彬希望自己死后能像妻子郑敏一样,被球状闪电焚烧化为飞灰,然后合葬一处,这是两个科学伴侣的浪漫。

陈光答应了他的遗愿,慨然长嘆。

世界局势波诡云翳,雷电武器研究基地也逐渐进入上面的视野,得到的关注度更高、压力也越大。

九月里的一个深夜,进行到很晚的野外试验结束后,丁仪三人乘车经过闪电激发实验室,也即之前用球闪杀伤动物进行实验的场所。

废弃的实验室瀰漫著防腐剂和金属的混合气味,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证明这里尚未被时间完全遗忘。

陈光突然竖起手指贴在唇边,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收缩:“听!什么声音……是羊叫?“

相比丁仪和林云,陈光对球状闪电相关的灵异现象早已不再陌生但此刻的发现让他脊背发凉。

丁仪推了推眼镜,林云握紧了手中的检测仪,三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確认了彼此都听到了那不该存在的声音。

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就在这个已经废弃的、被確认绝无生命体徵的环境里,竟传来清晰的羊叫声。

“这里不可能还有活物。”林云的话音带著军人的篤定,却让陈光感到更深的寒意。

他环视四周,仿佛能看到那些透明生物在空气中游走的残影。

父母消失那晚的惨状、郑敏的凋亡和幻影浮现……

所有被球状闪电带走的身影都在记忆深处浮现,陈光心里不由得又浮现出关於鬼魂和宏电子之间关联的猜测。

林云简直不像个女人,和丁仪下了车当先朝著实验室走去,有过童年噩梦的陈光却像是脚灌了铅,愣了几秒才慌乱跟上。

周讯饰演的女军官用力推开实验室的厚重铁门,金属轨道发出刺耳的轰鸣,瞬间吞没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羊叫声。

待巨响平息,实验室重归死寂,那诡异的叫声也彻底消失了。

她按下开关,顶灯惨白的光线次第亮起,照亮了空旷的厂房式空间。

镜头隨著她的视线推进,聚焦在场中央一个被两米高铁柵栏围成的方形区域,那是进行激发试验的核心场地,曾见证数百只实验动物在球状闪电中化为灰烬。

此刻铁笼內空无一物,只有冷冰冰的金属反射著灯光。

林云快步穿过排列整齐的仪器设备,军靴在水泥地上敲出清晰的迴响,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跡。

“走吧。”丁仪始终倚在门框边没有移动,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静静观察著林云徒劳的搜寻,仿佛在验证某个隱隱猜测的结论。

陈光想起之前问起他关於“都会有什么形状的宏粒子漂浮在身体周围?”的问题,不由得和丁仪对视了一眼。

很巧的是,后者也在看他,也许也想到了这句话。

丁仪太聪明了。

“陈博士。”丁仪面色严肃地走来,“你这些年……我是说接触过球状闪电以后,生活中有没有发生过一些不自然的事。”

陈光心绪不寧:“你指的是什么?”

“一些你原本觉得不可能会遇见的事。”

“我……”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幸而林云接到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

许大校的声音透过听筒冰冷地扩散在空气中,每个字都像子弹般令人清醒,比任何可怖的事情更加震撼人心!

“即刻返回!即刻返回!东南沿海方向,敌方舰队即將越过中线,上面需要对雷电武器项目进行战时要求与適应性评价。”

不远处的基地突然拉响了防空警报,在迷离的夜色中激得三人太阳穴直跳,跳上车赶回基地。

战爭,开始了。

……

电影宫內所有观眾看著银幕上为了过审、虚化的关於两大阵营的舰队对峙的宏大场景,也是当初在小鹰號航母无人机拍摄的素材之一,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知道,关於宏粒子和陈光所见的鬼魂和异状的科学真相;

关於林云这个描摹了近六十分钟的女主惊心动魄的结局;

关於球状闪电在世界大战中的终极敘事,即將拉开序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