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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提兵百万西湖上(三)

第517章 提兵百万西湖上三

已入初春,寒意消褪,扬州却因连日细雨更添几分湿冷。

街巷之间,往来调动的兵士明显增多。漕运码头,满载粮秣军械的船只拥堵不堪,民夫号子声不断,所有物资却皆是沿着大江与淮水向北运送,平白为这湿冷天气添上几分肃杀。

官府贴出的加征告示墨迹未干,便被寒风卷起一角,露出其下可能早已层层叠叠的旧榜文,引得零星百姓驻足,目光扫过那些文字后,大多化为一声沉重叹息,又步履匆匆的散去。

时近二月,江南虽无北方确切大军压境的情报,但基于历史经验和对萧砚必然南征一统天下的判断,南唐小朝廷已如临大敌。各地军营旌旗招展,号角连绵,兵士加固城防、演练水战,民夫被征调运输粮草辎重,一派鱼死网破的气象。

除此之外,以闽王王审知长子王延翰、吴越王钱镠第九子钱元球、十二子钱元珦等为代表的江南权贵子弟,也四处奔走呼号,串联各方。

这些人在宴会、诗会、乃至军营中慷慨陈词,高喊一些诸如“江南乃文萃之地,富庶之邦”,“北朝残暴,欲毁我衣冠”,“李唐正统在江南”,“唯有上下同心,凭江自守,方能存续宗庙,保全富贵”的言辞,仿佛如此便能延续偏安一隅的现状。

如果说这批人还勉强能达到一些鼓舞人心的作用,那么一些提议派使者北上汴京,妄图想通过割让淮南以维持划江而治局面的人,却是真的有些天真的近乎荒唐了。

至于长江前线的将校或者士卒,脸上自然都看不到多少年节后的松弛,只有一种对未知战事的惶惑与对北边那个庞然大物的隐惧。

由于南北阻隔,消息也被南唐朝廷刻意封锁,普通的将校大多都不知晓全局战略,只知北朝皇帝已正位汴梁,下一步必是南征。

纵有长江天堑,面对那个四夷来朝称可汗的英年雄主,这天堑能守几时,却是谁心中也无底。

扬州皇宫。

召开小朝会的殿宇内,尚未出镇江防的文武齐聚于此,却是各自左顾右盼,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所论无非拒敌之策或北军南下之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李星云端坐上位,看着群臣议论纷纷,倒并无太多反应,只是不动声色的不时扫过下方的徐温和张颢等人,神情难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议题终于正式转向江北紧迫的防务。

门下侍郎严可求率先谏言:

“陛下,伪帝萧砚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虽暂无大举南下的确切军报,然其扫平中原,下一步必是南侵江南。我朝据江淮之险,拥吴楚之富,更承大唐正朔,乃天下瞩目之所在。当此危局,唯有上下同心,积极备战,方能在江北铁骑南下之时,据天堑以自守,保我江山。”

其人身为徐温麾下幕僚,如此出言,寓意自是不言而明。

王延翰上前一步,神色激昂:“陛下,诸公!我闽地儿郎愿倾力相助,北军若来,必叫其铩羽而归!江南非中原可比,水网密布,城坚池深,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必能重现南北朝旧事,纵不能北伐光复中原,亦可划江而治!”

钱元球与钱元珦交换了一个眼神,亦纷纷表态支持,言称吴越虽地僻,亦愿提供钱粮船只,共御外侮。殿内一时群情汹涌,仿佛只要决心够大,便能将北方的威胁拒于长江之外。

而张颢此时也道:“北军强悍,尤擅骑射陆战,然我江南亦有长江天险,水师可为屏藩,足以相抗。不过北军势大,兼有蜀地顺流而下之便。我军将士虽怀忠义,然强敌压境,难免心生惶惑。当此非常之时,需有非常之举,以定军心,以慑敌胆!”

这时候,徐温也是终于出声:“而今,寿州、泗州、楚州、滁州、和州、润州等江防要地皆已戒严,各镇将士枕戈待旦,誓保江南社稷黎民,然……”

他略作停顿,抬眼看了下李星云,叹气道:“然张司徒所言非虚,局势如此,军中难免多有疑虑,恐朝廷畏北如虎,徒令将士浴血塞江。臣等连日议处,皆以为当此存亡之际,陛下若能效仿先贤,亲临江防重镇劳军督师,必能极大鼓舞士气,令三军感奋,民心笃定!”

话音刚落,张颢立刻附和:“徐相所言极是。陛下乃万乘之尊,大唐正统所在。臣亦恳请陛下,择日巡幸前线,亲临寿州、泗州等要害之地,犒劳将士,登城抚慰。陛下天威所至,必能使我军士气大振,令北军知难而退!”

“臣附议,陛下亲临,可胜似十万雄兵……”

“将士们翘首以盼天颜,陛下万不可寒了忠勇之心呐……”

“国难当头,陛下当以社稷为重!”

徐温、张颢二人一带头,群臣如门下侍郎严可求、枢密副使骆知祥等人,纷纷齐声应和。

王延翰甚至上前一步,激动道:“陛下!北朝欲壑难填,绝非纳贡称臣所能满足。若得陛下亲示抗敌之志,我闽地儿郎,必更效死力,钱粮军资,亦当源源不断,以供王师!”

朝堂之上,一时群情汹汹,不过话里话外,竟然分明皆是在逼皇帝出征。

而此前为李星云笼络的一小批臣子见此情形,却也只是爱莫能助,毕竟他们总不能公然唱反调。局势如此,李星云若不答应,便自然能落一个不恤军士、不顾江山的昏君骂名。

李星云面色平静,心底却冷笑不止。

徐温、张颢的真正意图,他岂会不知?

一旦他离开扬州皇宫,好不容易被他替换过的宫禁侍卫,必然会再次被大量更换为徐张亲信,届时他便如离水之龙,困于浅滩,再难掌控扬州。而上饶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更容易被这些人操控,好让他投鼠忌器。

他目光微微扫向侧后方。张子凡立于队列中,眉头微蹙,只是几不可察的向他摇了摇头。

李星云收回目光,脸上适时浮现出几分郑重与犹豫,缓缓开口:“江淮防务,确乃重中之重,朕亦非怯战之人,岂能不念前线将士?”

“不过……”他略一停顿,语气显得颇为为难,“皇后临产在即,朕心实在难安。此时离京,恐……”

“陛下!”

徐温再次躬身,语气愈发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悲壮:“陛下与皇后情深,臣等岂能不知?然国事重于家事,陛下乃一国之君,系天下安危于一身。皇后深明大义,必能体谅陛下苦心。且宫中太医、产婆早已备齐,定能保皇后殿下万无一失。待陛下劳军归来,恰可喜迎皇嗣,岂非双喜临门?”

张颢更是直接道:“陛下岂不闻‘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北朝铁骑若踏过江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届时莫说天伦之乐,恐陛下与皇后亦将……请陛下速做决断!”

殿内再次响起一片“请陛下以社稷为重”的劝进声。

李星云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想都不用想,此刻若直接拒绝,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予人口实,坐实自己无心抗敌的骂名,让徐张二人反而容易借题发挥。

所以他在沉吟片刻后,终于叹道:“既如此……诸位爱卿且容朕思量两日,与皇后商议后再做决断。江淮各防区兵力调配、粮草辎重事宜,徐相、张司徒且先行统筹,务必万全。”

徐温与张颢对视一眼,见李星云并未直接拒绝,倒也见好就收,不再紧逼,齐齐躬身:“臣等遵旨,必竭尽全力,巩固江防!”

朝会又在一些琐碎事务中延续了片刻,方才散去。百官退出大殿时,各种议论声仍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退入后殿,李星云挥退左右,只留下张子凡一人。

待其他人尽数离去,房门紧闭,李星云脸上的平静便瞬间消散,只是猛的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作响。

“欺人太甚!”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胸膛微微起伏。“他们步步紧逼,是铁了心要将我架上火堆,好绑上他们的战车!”

张子凡静立一旁,神色同样凝重:“他们这是阳谋。逼你离开扬州,彻底架空。前线劳军,路途遥远,护卫皆由其掌握,届时生死难料。即便无恙,皇后与吴王家眷皆在城中,你亦投鼠忌器。”

李星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寒意:“不能再等了。子凡,我们之前所议之事,必须尽快进行。否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上饶、林轩,还有吴王他们……”

张子凡目光锐利起来,压低声音:“李兄已下定决心?”

“刀已架在颈上,岂能引颈就戮?”李星云冷笑一声,“他们既不容我,我便只能拼死一搏。只是……”

他看向张子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终究尚有几分仓促,一旦失败,你……”

张子凡打断他,摇头笑了笑:“你我兄弟,何必多言。从决定来江南那日起,我便知前路艰险。如今局面,唯有奋力一争,方有一线生机。你且说吧,我万死不辞。”

李星云拍着他的肩膀,苦笑了下,然后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压低了声音:“徐温、张颢狡诈多疑,经上次之事后,极少单独入宫,就算有这种机会,也是携带大量护卫,张颢武力亦是不俗。唯有借大朝会或众臣议事之时,才可让他们稍稍放松警惕,齐聚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