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她们的神,那个爱哭鬼。
她们的神可不是这样说的。
“祂厌恶你们。”
萝丝按着木板,几乎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上卷翘的线虫。
某种专门寄生在人血肉中的虫。
萝丝应该害怕的,像她的女仆一样,会因为一只蟑螂,整个人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跳上十分钟——可她现在一点也不。
她认为都是小罗兰搞的鬼。
“你们与神背道而驰,毒箭女士。我本不想这样说——如果你承认我见过祂,你就得相信我说的话。我从不在这上面——”
“不,范西塔特,”毒箭哑声打断:“我相信你说的。”
她看萝丝就像看一只不停啁啾的鸟儿:“祂像个孩子,也是个不成熟的脆弱者。祂几乎要毁灭自己,又惶恐毁灭后的世人变得比祂还在时更加冷酷地毁灭他们本身…”
她呢喃着听不懂的、拗口的长句,并不在意萝丝口中所谓的‘与神背道而驰’——
血肉之躯只是表象,范西塔特。
她说。
注意墙壁。
注意你身边的墙壁。
然后…
我们会在混乱的地狱中重逢。
到时…
命运会推动你,让你踏上注定好的那条道路…
“我现在有点理解罗兰了。”萝丝狠狠给了木桶一脚。
…………
……
她本想从毒箭嘴里问出点什么。
最后也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蠢话——神叨叨的命运,墙壁,危机,道路。
毒箭不像其他教派的信徒,生怕谁诋毁自己的神:假如你当着圣十字的信徒说他们的神会拉屎,恐怕你就得准备好迎接拳头了。
她不同。
也许…
黑瓮的信徒都是这样?
他们似乎对自己的神灵抱有一种‘父母’般的宠溺感——某种程度上,和「私人联盟」的仪式者稍有相似。
他们对外称赞自己的神灵时,总会满脸自豪,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的女儿。
当然。
不仅毒箭让人头疼。
顶着满头乱线团出来的姑娘,还要应付一个再也不会相信她的老管家——按着手杖的老先生见人出来,先是温柔的给了受整晚惊吓的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
“威廉会跟着您。”
他说。
“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
萝丝:……
还想试着挣扎一下。
“我不认识她,汤姆。我不知道。我只是和汉斯去追捕犯人…我从没和邪教徒打过交道…你不能只听她说了些什么。我的朋友是执行官!天哪…我怎么会和邪教徒有关系?”
老管家点头称是,并吩咐一旁待命的威廉,在萝丝的小楼一层,选一间自己喜欢的当做卧室——如果他们的小姐再‘走丢’了,威廉就可以自己翻出地图,挑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负责人了。
萝丝:……
“还有,小姐。”
他对威廉讲完话,又扭过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睛咕噜咕噜乱转的少女。
“您得自己和老爷解释了——关于为什么放着整座伦敦城的市民不管,这杂种却唯独选择救您…还有所谓的‘即将到来的危险’…请放心,我会按照您的要求,让这位‘毒箭女士’多活一阵的…”
萝丝又惊又气:“你答应过,让我单独和她谈话!”
老汤姆烦人地眨巴几下眼睛。
傻孩子。
我也没说不偷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