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ch.991 错乱
“你说谁是伎女?!”
萝丝细眉一横,眼神不善地回首望过去:“你们最好看牢他,如果跑了…”
她盯着那三两流里流气地混混,勒令他们押好那被逮住、用麻袋套了脑袋的犯人——她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审问他。
“难道这儿还有其他女人吗?”
汉斯替自己手下讲了句话。
“我们只负责干活,姑娘,没人生来要听你的牢骚…”
在这狭窄的巷子里,女人显然没有资格对男士指手画脚——尤其是夜里。
她怎么敢?
“因为我了钱,蠢猪。你叫什么来着?汉斯?三镑不够堵住你那张舔靴底的臭嘴?”
男人们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把那麻袋套头的犯人拴在墙壁外露出的管道上。接着,撸起袖子,缓步朝萝丝围了过来。
“看来我们得给你点教训了,女孩——真以为,你父亲这些钱,够让你当一整晚的女王?”
他们中有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粗糙的折迭刀。
刀柄磨损严重,刀锋却磨了又磨,薄得几乎要让月光透个遍。
萝丝下意识退了半步。
后背顶在了墙壁上。
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领仆人出来——她只身涉险,本来就是个极其不理智的举动…
耳畔不断响起虫蝇振翅的嗡鸣。
逼近中,她感到头皮发痒,冒出一颗颗汗珠,浸湿鬓发后,顺着脸蛋翻过锁骨…
少女小心吞了口唾沫。
她有些害怕了。
“我…我父亲…可是…”
“我们他妈不管你父亲是谁,女孩。你最好给我的兄弟们道歉…用…”为首的凶徒比划着某种极低俗下流的手势,狞笑着越靠越近:“用我们喜欢的方式。”
萝丝往墙角缩了缩。
她当然知道‘他们喜欢的方式’是什么‘方式’——她不能,也绝不许自己干出这种…
等等。
她为什么不行?
她…
她…
不,不是这个问题。
振翅声愈发密集。
在冰冷的、闷热的,生来卑贱的粪桶或高贵的屁股中,她好像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振翅声。
数不清的、生着褐色刚毛的触须轻抚过她裸露在外的大脑。
她浑身发痒,仿佛黎明前那条永不回头的昼夜线,倒退着被扯离太阳即将扫撒的土地——她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宁死不屈地挣扎,整个人落到一个满是细长绒毛的毯子里,越挣扎越紧迫。
她浑身湿透了。
“先生们…我…我该为此道歉…我…”
为时已晚。
在那几个凶徒穿过月辉的牛眼中,萝丝窥见了比驱使耕牛一辈子的人类还要理所当然的念头:那是每个女人都敏锐的,直觉般、刻在血液里的本能。
它们时不时被唤醒,在痛苦或幸福时。
这本能亘古永存,只为提醒雌性准备好她们的口袋,扇动薄而脆的翅膀提醒,要她们用自己的口袋去风里兜不生翅膀的蝌蚪。
‘去装它。’
嗡鸣的虫群说。
‘去风里,拎着口袋的两个角,去风里,用你的胳膊,腰,臀和脚,你的一切与生俱来的、遗忘了也该想起来的——’
萝丝用力晃了晃脑袋。
她感觉事情不对劲。
潮湿闷热的夏季晒不干她漉漉扭曲的记忆和思想,骷髅颅骨般的脑袋,让人变酥脆的时光和让金属承认失败的锈痕,使完了力气的男人的要命处般的松弹簧,以及这段又长又烦人的话——
她像卧在墙沿上的猫,少了个午后端着饭盆‘咄咄’而来的先生,猫是会记得的。
她应该记得…
她该记得她是仪式者的。
一瞬间。
黑暗中的孔雀终于睁开了眼。
风中裹住手臂的丝绸般,虎口在男人疑惑地咕哝声中,轻巧地捏住了他那为了威胁而摇晃的胳膊。
确切地说:精准而迅速地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让几个混混先是怔愣,而后,又发出响亮地嘲笑声来。
纸做的玫瑰啊。
哪怕是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新鲜的,还带着荆棘的。
又能对士兵造成什么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