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易华伟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淡漠:
“说。”
突利不敢再有丝毫隱瞒,颤抖著声音,断断续续地交待道:“我…我此次前来中原……是…是想去洛阳…见李阀的人……”
“见李阀?”
易华伟目光微动:“所为何事?”
“是…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与李阀结盟……”
突利喘著气,艰难地说道:“我叔父頡利……势大,咄咄逼人……我在草原……处境艰难……需要外援……李阀占据关中,兵强马壮……若能得他们支持……或可……或可与之结盟,共抗頡利……”
突利断断续续地將自己的困境和打算和盘托出。无非是草原內部权力斗爭失利,试图引入中原强援,寻找翻盘的机会。李阀如今看似如日中天,若能与之结盟,或许能牵制頡利的力量。
易华伟听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有所料,又或者突利与李阀是否结盟,在他眼中並无太大区別。
看著瘫软如泥的突利,挥了挥手:“带下去!”
“是!”
两名护卫出列,將突利拖出船舱。
目光淡淡扫过云帅父女二人,云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將女儿护在身后,棕色眼眸中充满了警惕。莲柔紧紧抓著父亲的衣角,娇躯微颤,棕色的大眼睛哀求地望著易华伟,却又不敢出声。
没有任何预兆,易华伟再次抬起了右手,食指凌空一点。
一道森白寒气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了云帅的丹田气海之处!
“唔!”
云帅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极寒瞬间侵入体內,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但与突利那爆发性的痛苦不同,这股寒气更像是一种潜伏的毒蛇,盘踞在他的经脉核心,虽未立刻发作带来剧痛,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生命受制於人的冰冷束缚,內力运转也瞬间变得晦涩凝滯。
云帅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却更多的是无力。他尝试运转功力,那寒气如同附骨之疽般牢牢锁住他的丹田。
“此乃玄冰劲气,”
易华伟平淡地开口:“蛰伏於你丹田,每月需特定手法缓解一次,否则寒气爆发,蚀经断脉,痛苦更甚方才突利所受十倍,最终化为冰雕。”
云帅闻言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为西突厥国师,他何曾受过如此屈辱的控制?但形势比人强,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本座可以放你走。”
易华伟的话,让云帅和莲柔都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尤其是莲柔,几乎以为出现了幻听。
但易华伟接下来的话,却將他们刚升起的希望打入谷底:“但她,要留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莲柔身上。
“不!不行!”
云帅脱口而出,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將莲柔完全挡在身后:“要杀要剐冲我来!放开我女儿!”
莲柔瞬间泪如泉涌,死死抓住父亲的胳膊,拼命摇头:“父王!不要!柔儿不要和你分开!”
易华伟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留她在此为质,你可自行离去。一个月內,自会有人联繫你,告知你如何换取解药,以及……你女儿的自由。”
“记住,她的安危,繫於你一身。若你有异动,或试图寻找外力解除此劲……后果,你当知晓。”
云帅浑身冰凉,他明白,对方这是要用莲柔的性命,逼他成为一颗受控制的棋子!他若想保住自己与女儿的命,就必须乖乖听话。
巨大的屈辱感让云帅几乎咬碎钢牙,胸膛剧烈起伏。看著易华伟那淡漠得不似凡人的眼神,知道任何討价还价都是徒劳,转头看向泪眼婆娑、满脸恐惧的女儿,心中如同刀绞。
“柔儿……”
“父王……不要丟下柔儿……”莲柔泣不成声。
最终,云帅深吸一口气,对著易华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但……但你必须保证柔儿的安全!若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云帅发誓,穷尽碧落黄泉,必与你不死不休!”
这威胁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但这已是他身为人父,所能做出的最后挣扎。
易华伟並未在意他的威胁,只是淡淡地道:“本座言出必践。”隨即挥了挥手:“带他下去,准备小船,放他离开。”
两名弟子上前,面无表情地对云帅做出“请”的手势。云帅深深地看了莲柔最后一眼,最终猛一跺脚,狠心转身,跟著弟子走出了舱室。
“父王——!”
莲柔发出一声悽厉的哭喊,想要追出去,却被身旁的女弟子牢牢按住,只能眼睁睁看著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顿时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目光扫过莲柔,易华伟端起旁边桌上弟子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正准备饮用。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天道盟弟子神色略显古怪,匆匆入內,单膝跪地稟报:
“启稟盟主!底舱……底舱出事了!”
易华伟动作微顿,抬眼看去。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属下等按吩咐將朱桀与朱媚关在同一囚室。方才前去巡查时发现……发现那朱桀……他……他竟被朱媚活活咬死了……”
纵然是经歷过不少廝杀场面的弟子,匯报此事时,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惊悸之色。毕竟,朱媚武功已被封禁,手脚都被特殊牛筋绳捆绑著,竟能用如此凶残的方式杀人,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舱內眾人,包括刚刚压制住哭泣的莲柔,都听得愣住了。单美仙秀眉微蹙,宋玉致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惊骇。
易华伟闻言,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缓缓將茶杯放下:
“倒是便宜他了。”
这般轻描淡写的態度,让匯报的弟子和舱內其他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朱桀纵然恶贯满盈,但如此悽惨的死法也算骇人听闻了。
易华伟略一沉吟,吩咐道:“將朱媚带上来。”
“是!”弟子领命,快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