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夕阳渐斜,天空蔚蓝,乳白的云朵染上一抹赤色。
程开颜站在客厅,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天光逐渐暗淡,喊道:“好了没有?天都快黑了,不用拿那么多东西,拿不下。”
“知道了。”
刘晓莉在厨房应了声,转头对还在橱柜里翻翻找找,挑挑拣拣的蒋婉,无奈的说:“妈别找了,拿不下去。”
“怎么就拿不下去,你们不拿走我不也是放着吃不完,像什么血肠,列巴,格瓦斯,还有这些点心零嘴我都给你装好,你拿着直接走就行了,在这儿指挥什么啊!真是。”
蒋婉俯身从橱柜里找出几包东西塞到袋子里,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看你装了多少,蛇皮袋子都给你装满了,反正我是拿不动。”
刘晓莉撇了眼手头牵着的袋口,无语的极了。
“你肯定拿不下,我又没指望你拿,你让程开颜拿不就行了,男人不做家务,再不能凭力气拿点东西,要他干什么?!”
蒋婉哼了声,不耐的反驳。
“你这话说的……”
刘晓莉听见这话,也不好说什么了。
“哼!好了不拿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蒋婉冷哼一声,这死丫头分明是心疼自己男人,怕他受了累。
一家五人收拾好东西,大包小包往火车站而去。
二十分钟后,抵达的火车站。
“你们两个等等,我去买几张站台票。”
蒋婉冲女儿说了句,拧身脚步匆忙的往售票处去。
大概几分钟后,美妇手里攥着站台票小跑回来,额前沁出细汗,累的气喘吁吁。
“走吧。”
进入车站,站台边停靠着一辆火车。
询问乘务员后,得知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多。
“你们……你们在那边一定好好的知道吗?”
临近离别,蒋婉有些难舍的拉着刘晓莉说道。
“知道了妈。”
刘晓莉轻轻点头。
“程开颜,你在那边照顾好晓莉,知道吗?她在那边除了小姨就没别的亲属朋友了。”
蒋婉神情严肃的叮嘱道。
“放心吧婉姨,有我在呢。”
程开颜认真点头。
“大概四月份我会去一趟bj,和你妈商量你们的事情。”
“好,到时候亲自接您。”
蒋婉,刘建设,刘晓菱三人依次上前道别,一番叮嘱距离发车也不远了。
车站广播喇叭响起声音: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由哈尔滨站开往bj的15次特快列车,即将发车。”
“上车吧。”
蒋婉深吸一口气,将大大小小的行李递给程开颜与刘晓莉,悄然间已经红了眼眶。
“妈,再见,你们早点回去。”
刘晓莉伸手抱住母亲,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味,还有脸庞相碰的体温,都让她难以割舍,一时间鼻酸。
这还是她长大后头一次因为离开,而感到伤心,大概是因为将来与母亲的见面会变得更加漫长。
毕竟她以后也会嫁人,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
母女俩轻轻抱着,说着小话。
“去了那边你注意点儿,别觉得快要订婚了就可以那个,你矜持点,强硬点儿,别程开颜稍微强势一点你就软绵绵的服从了,女儿家家的身子一旦被男人得到,就不会珍惜了。”
蒋婉凑到女儿耳边,小声叮嘱,以过来人的口吻和语气提醒着。
“知道了!我什么软绵的服从他了?”
刘晓莉闻言心尖儿颤了颤,顿时心中羞恼不已。
“好了上车吧,记住我说的话,四月份我来看你。”
蒋婉摇了摇头,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妮子以前矜持端庄得很,怎么谈了对象之后没羞没燥了?
前段时间在家里都敢给程开颜脱衣服擦身子,甚至敢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这不叮嘱怎么能行!
万一……
“那我走了。”
刘晓莉压下心中的羞恼,与母亲挥手告别,随后提着东西转身,与程开颜登上火车。
“呜呜呜——”
不多时,火车头响起沉重悠远的号子声。
滚滚蒸汽在冰冷的空气中上涌,车轮开始滚动。
“咣当咣当——”
火车动了,蒋婉也跟着走动,直到火车渐渐远去,直到她她踮起脚都看不见玻璃窗里那明媚可人的姑娘了。
美妇这才叹了口气,和丈夫小女儿转身离开。
……
……
“盒饭,盒饭,香喷喷的盒饭嘞~”
狭小拥挤的车厢里,挤满了无数离家的人们,窗外冷肃的,泼水成冰的北风呼啸着。
火车窗户自然做不到完全封闭,丝丝冷风透过缝隙涌了进来,将车厢里的气温降至冰点,冻得人浑身发抖。
原原本在人们印象中比较嘈杂的车厢,也安静的只有少数交谈声,大家好像被冷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乘务员推着一个附着着油渍和黑色氧化物的餐车,尖着嗓子叫卖盒饭,车轮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在车厢里格外明显。
“同志,有熏鸡没有?”
程开颜洗了把脸从厕所出来,这次婉姨塞得东西有点多,再加上晓莉身上还带着三千多块钱,他打算今晚晚点睡,现在距离晚上还早得很,买点宵夜备着。
“有啊,这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呢,都是下午柴火现熏出来的,可香了。”
乘务员同志因为他长得好看,多看了他几眼,卖力的推销道:“同志我跟你讲哦,这熏鸡就得配点酒?今儿这气温冻得人直哆嗦,咱们得熏鸡配烧刀子酒,那家伙老舒坦了,晚上睡觉都热乎乎儿的。”
“算了,现在都说火车上不太平,哪敢喝酒啊。”
程开颜摇摇头,拿了一只熏鸡。
其实行李里带了点格瓦斯,配熏鸡也挺不错的。
回到卧铺车厢。
“回来了?快上来。”
刘晓莉正缩在被子里,手里拿的是一本书,见程开颜回来,往里面挪了挪,将位置让给程开颜。
火车卧铺一般是单人,比较狭小,但两个人挤挤也不是不行。
“我买了只熏鸡,再拿点格瓦斯,点心一会儿咱当夜宵吃。”
“好。”
程开颜走过来坐了下来,将熏鸡放好,又从床底下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里精准找到放吃的袋子,翻找起来。
单人床上,铺了自家干净的床单,还有厚被子,程开颜就把外裤脱了扔到床尾,钻进被子里靠着刘晓莉坐着,很快一阵暖暖的,香香的热气涌了过来,一下子就不冷了。
“呼……外面真冷啊,终于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