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入宫之后,他曾关切过秦王的课业,教过秦王如何处置政务,也狠心将秦王逐出宫去,让秦王明白,无论是权柄还是身份,只能他给,秦王不得伸手自取……看来他还是没有教好。
“你可有罪?”官家半晌才又问。
“臣有罪,”秦王立即道,“请官家责罚。”他承认有错,也不能换来官家心软,倒不如咬死不说,这样即使要被定罪,也不会是现在。
“王府曾借夏孟宪手下的商贾谋利,夏孟宪被抓之后,臣担惊受怕,恐官家知晓……夏孟宪等人入狱之后,本以为这桩案子就此了结,却没想到王晏抓住不放,臣心中烦闷曾与房下提及过此事……”
秦王声音发颤:“可……臣断然没有陷害王相公父子和那谢氏,臣……”
秦王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递到官家面前:“臣这次入宫时,将此事写在奏疏上,本想向官家请罪,哪知官家病重,也就没能将奏疏拿出来。”
官家看向秦王手中的奏疏,江内侍会意忙上前取来展开,凑在官家面前。
江内侍趁机扫了一眼,的确如秦王所说,写的是与夏孟宪勾连的始末。他挪开目光又去看秦王,只觉得眼前的秦王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臣有心陷害王相公,就不会准备这些……”
官家没说话,江内侍将手中奏疏合上,站去一旁,秦王的意思很明显,将罪责都推给了秦王妃,秦王妃见过皇后,吴娘子是秦王妃的嫂嫂,所以秦王妃大可以安排一切,至于为何这样做?自然是为秦王分忧。
秦王从始到终都被蒙在鼓里。
可是官家到底会不会相信?
内殿许久没有声音,秦王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让……王相公……举荐……官员……审问吴氏,”官家说着看向内侍手中的奏疏,“也交给王相公。”
秦王浑身一抖,即便吴娘子没有将他供述出来,他与夏孟宪勾结之事也再遮掩不住,他的名声会一落千丈,再无可能承继皇位。
“命……秦王……归府待勘。”
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秦王伏地谢恩,他怎么会有一瞬间恍惚,觉得官家要放过他?难道他做错了?若是供述出实情,官家就会替他遮掩?
不,不可能,他说出来,只会是更严重的结果,他立即就会被冠上谋反罪名,不似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要怪只能怪官家在这时候清醒,如果官家就此昏迷,他还能有别的法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跟着官家这些年,最终没换来任何偏袒。
“王爷,请吧!”
听到江内侍的声音,秦王缓缓站起身,他再次看向床上的官家,官家眼睛紧闭,好似又昏睡了过去。
如此虚弱的君主,只要被人用枕头捂住口鼻,片刻功夫就会驾崩。
秦王拳头紧握,最终不得不轻轻放开,他若是上前,禁卫军就会果断向他出手。
皇后被太后斥退那一刻,这次他就已然输了。
……
江内侍将奏疏递给王秉臣,然后复述了官家的口谕。
“都要辛苦王相公了。”
王秉臣颔首。
太后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果:“官家到底还是仁君。”这也是他们母子失和的原因,她与官家处置事务分歧太大。
对她来说,方才召见秦王不过就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