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大鹏和明和光等人,是被昊天镜直接从祖龙殿带回来的。
在照鳞界化作祖龙鳞,再次封印无上天魔后,各家天骄就被各宗祖师带走,明和光等人和断尘光等人告别后,本来立刻就要被昊天镜带回明镜宗,但结果却被一人一鸟找上门来。
第一个,自然是化作金发蓝眸小女孩模样的金翅大鹏。
第二个,便是虞锋了。
金翅大鹏很简单,祂一心想要追随安靖,便本能地跟上了与安靖气息最为亲近的明和光一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昊天镜打包带回了北玄祭洲。
而虞锋的情况则更为复杂。他本应回归宗门,但考虑到自己前世‘大荒界天虞王血’的特殊身份,以及安靖与大荒界那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向昊天镜坦白了一切。
对于这种身负重大情报的‘天道神通所有者’,以及和大荒界明显有因果关联的‘气运之人’,明镜宗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便也带了回来。
现在,虞锋被尘隐子和夜魄真君带去款待和问询一些事宜,明和光也将金翅大鹏带回了明光峰,交给顾叶祁处理。
夜魄真君对大鹏的评价很高:“血脉精纯无比,是真正的纯血祖神兽。遍观怀虚,恐怕也找不出比祂更‘纯粹’的了,无论是作为护山客卿还是研究对象,价值都无可估量。”
“现在宗门百废待兴,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多一位神藏巅峰的神兽供奉,好得很。”
顾叶祁自然不会拒绝,她看着大鹏变回小女孩的乖巧模样,心中也颇为喜爱,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金发:“以后你就先跟着我,一起建设明镜宗吧。等安靖回来,再做安排。”
“是!”金翅大鹏立刻迅猛地点头。
“缪云影这小子,跑哪里去了?怎么就我在干活?”
处理完这些事务,明和光只觉得疲惫更甚,虽然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命格似乎隐约有要进阶的势头,但现在懒得管了,明天再说。
环顾四周,明和光本想找周瑾一同去喝一杯,却发现对方正怔怔地立于原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了?”明和光好奇地问询。
周瑾猛地抬起头,脸上那愕然的表情甚至还未完全褪去,他看着明和光,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可能……可能要等会才能喝酒了,和光兄,我这边……出现了超级大的变化!”
“回见!”
“嗯?”明和光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周瑾就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他。
同一时刻,中恒道洲,今衍华的东海小龙庭中。
幽如晦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海族与龙族清理整备,总结安靖讲道,准备日后编撰一本经文,可就在下一瞬,她神色一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又出了什么事吗?”
她急忙将指挥权交给了身旁的泉无终与亡玄同,而后身形同样变得模糊,消失在了原地。
北玄祭洲,幽黎海深处。
玄明宇本还在与忠王交流着后续的计划,却突然神色一怔,身形闪烁间,竟也凭空不见,只留下忠王一人摸着下巴,神情古怪地望向天空。
中恒道洲,天海中央,那重归现世的祖龙殿内。
今衍华正与其他四位龙神一同,恭敬地立于那枚已然恢复平静的祖龙鳞前,聆听着冥冥中传来的先祖教诲。
可就在下一瞬,她的身形同样变得虚幻,在一众龙神惊愕的目光中,凭空消失。
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前。
今时、古时、兴时、亡时,四时龙神与刚刚显圣的今衍华,正将自己的龙爪或手掌,轻轻地触碰在那枚古老的鳞片之上。
他们在问询,在求解。
今世钦:【为了血脉而奋斗,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自己的血脉后裔,这是一种正确的,合理的想法,但也会带来一系列的争斗和矛盾。今日事今日毕,但我的血将会蔓延至未来,而我将会成为古,任由他们兴亡,这是血的力量,好似这永不终结的不死之血就是我们的本体,我们龙是血的奴隶——告诉我,血是错,还是正确?为了血而争斗奋战,是否是正确?】
古时恒:【圣尊,我心中想法愈发固化,想着血脉稳定,万年长久,你说我的想法错了吗?正常的想法不就应该是这样?难道我们要混沌混乱,一切都琢磨不定?究竟什么才是正确与理所当然?我困惑于此,亲近年轻人,却发现他们也终将老去,一切都是轮回,这循环,究竟有何意义?】
亡逝明:【圣尊,既然所有已知的道路都无法通向‘合道’,那么动用曾被视为禁忌的手段,去寻求一个最终的结果,是否也是一种合理?我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反正万物终将归于寂灭,若未来能诞生真正的合道者,今日所有死者皆可复苏。我只是在追求一个终结,一个让这个缓缓腐朽的时代彻底终结的结局,要么速胜,要么速死】
兴势焕:【圣尊,龙族立于您的荣光之上,成为万灵之王,却也因此成了匍匐在您身影之下,啃噬过往兴盛的蠕虫。我欲寻找全新的兴盛之路,譬如说开辟‘剑龙’一脉,为龙族寻觅新的路途,但我不知此举是对是错。这究竟是新生,还是对根基的背叛?我需要一个答案】
而今衍华没有问题,只是陈述一句话:“圣尊,我不想再被‘龙’所定义。我想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属于我自己的,独立的道。”
这就是龙族内部的矛盾。
就是这些思潮,缔造了此次龙族血海大劫内乱的根源,以及魔这种堕落。
祂们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裁决。
然而,自那鳞中而来的回应,却只有一个。
【你们,都是对的。】
四位龙神同时一怔。
【重要的是,承担自己选择的责任】
祖龙的意志流转无尽:【我们龙,是能看见过去、现在与未来,能洞悉兴盛、衰败与平衡的种族。我们是盘旋在无尽时空中的因果,是超越了宙光的河川,是变幻不定的云与风,光与雾……只是因为‘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所以才被固定成为了‘龙’】
【创世的青龙,点燃光芒的烛龙,斗战的应龙……龙的一切外在,一切梦想,一切信念,血脉和形态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承’】
【是‘承认’,是‘承担’】
【因为我们可以看见未来,所以‘承认’这就是我将要行走的未来。然后,投身于时光,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路,不踌躇,不迟疑,弃绝一切外来者的评判,做你想做的。最终,无论是后悔的痛苦,还是开怀的喜悦,都是铭刻我们‘鳞’的印记】
【唯有融入世界,才能成为世界。这,便是我龙族最初的‘合道之法’——成为天地间,贯穿了一切的‘道’本身】
说到这里,祖龙轻叹一声:【说到底,这世间,最似龙的,不是你们,也不是其他】
【正是安靖!】
也就在这个时候,今衍华的身影消失了。
【不必惊慌。】
面对龙神们的困惑,祖龙鳞中的眸光流转着青紫色的光辉,祂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是‘尽远天’……你们不记得也无所谓,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