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由於长期侍奉在季洪身边,张玉川很清楚,季洪一直都在搜寻洪羽的下落,且从季洪偶尔表露出的態度看,这个洪羽在他心目中份量极重。
再结合江大人刚刚对洪羽卑躬屈膝的態度,以及小龙首今年五月陆续拉到霜烬会的这帮御寒级高手,对洪羽的领主称呼,张玉川此刻多少也能感觉出来了,这位大人不光实力强大,连身份也绝不简单。
而他,上个月的十八號,居然硬生生把两个妹妹从对方身边给带走了。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张玉川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个狠狠的耳光,他这个大哥,等於是变相断了两个妹妹的通天路啊……
“爷爷只在信中提了一句洪大人,若是回来时,知道他就是洪羽大人,我岂会干出如此蠢事!”
见两个妹妹还在懵懂的看著自己,张玉川表情变得苦涩无比,可也不好跟妹妹解释,只能在心里给两个妹妹说了声对不起。
江心凡很快就安排好了,將眾人重新召集到了一起。
“行了,准备出发吧!咱们先向东出芦河谷区域,再北上去烟陵郡城,按当初计划的那样,用行商的藉口就行了,另外……”
他在烟陵郡的公开身份,是陈参军府上的门客,明面上跟季洪没有任何关係;至於陈华孔秀等八人,则分別是他的子孙,一家人都是从外域过来的,以行商易货为生,都入了陈仓的世籍。
江心凡想到刚刚跟夏鸿商议好的假身份,表情微微变得有些古怪,继续道:“领主暂时的假身份,是我的长孙江鸿,你们在外要注意称呼。”
下方大夏八人闻言,瞬间就明白江心凡表情为什么这么古怪了,八人原本是想笑的,可扭头看到夏鸿从天上下来,已经坐进马车里了,愣是压住了笑意,都偷偷对著面前的江心凡,竖起了大拇指。
“领主当长孙,这便宜,江大人占大发了!”
“咳咳……”
江心凡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微微瞪了眾人一眼,然后才朝著厢车走了过去。
长孙坐厢车,他这个爷爷兼家主自然不能走路。
不过上厢车之前,他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著张玉川道:“玉川,让你两个妹妹也上来吧!领……长公子身边配两个侍女,也更像一点。”
刚刚追悔莫及的张玉川,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赶忙招呼旁边的两个妹妹过去。
倒是一眾人中的苏星儿,看到张玉珠和张玉红两姐妹进了厢车,顿时忍不住皱著眉头连连撇嘴。
“星儿,你也上来吧!我有点事要问你。”
听到厢车里的声音,苏星儿皱巴巴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嘴角泛出得意的笑容,快步进了厢车。
余下张玉川等十二人,顺理成章就成了拉车的。
跟蔡丘一样,陈仓也是人力厢车,按说张玉川十二人的实力,沦落到拉车肯定是不至於的,可现在周围也没人,只能如此。
等上了大道,途径村落时,僱佣一些御寒级就好了。
………………
摩敖川的纪年,並未统一,四藩虽然將日期都给同步了,但为了保持自家独特的歷史脉络,提升己藩人口的凝聚力,年份上始终都是坚持用自己的。
有趣的事,由於四藩崛起时间都差不多,所以年份上差的並不算大,比如蔡丘歷跟陈仓歷,就只隔了8年。
陈仓歷291年,十一月初一,日间
陈仓共有五郡,最特殊的,应当要数东林。
说东林郡特殊,一来因它位置最居中,属於陈仓的核心腹地;二来全陈仓疆域总共16万平方公里,而东林一郡就有6万多平方公里,占了三分之一还多;最后则因为它是陈仓五郡中,唯一拥有两座巨城的。
两座巨城位置一南一中,中部是东林郡城,偏南几乎快与烟陵郡接壤的那座,则是镇城陈仓。
既是镇城,陈仓的重要性与独特性都不言而喻,作为方伯居所,同时又兼具行政、经贸两大中心功能,理所应当这里的人口最密集,资源也最集中。
当然,安全就更別说了。
“来人止步,镇城重地,不得擅闯!”
陈仓城南门,十多道身影从南边疾驰而来,城门口值守的上千士卒老远就看到了,立刻出声喝止。
“我有急事,不要挡路!”
不过从南边来的这群人明显有点特殊,为首一人从天上丟了一块令牌下来后,直接从城门上空飞了进去。
下方一个將领打扮的中年人,伸手接过了令牌,看到令牌正面上的“烟陵郡守”四个烫金大字,顿时就变了脸色,赶忙低头对著上空行礼。
周围一眾士卒见状,立刻也跟著躬下了身子。
等到上方十几人都进去了,他们才抬起头。
“刘队长,你跑一趟,把令牌送去幕府!”
那中年將领唤来一个小队长,將令牌塞给了他。
那小队长接过令牌后看了看,表情微震道:“果然是楚天敘郡守,刚刚就猜到了,河阳楚天鸣郡守、西川楚天河郡守,凤阳楚天芒郡守,东林陈天东郡守,平阳城主陈天阳,五人天亮前就到了,听说都是来求见方伯大人的,就差烟陵郡了……”
旁边这时又凑过来几个人,纷纷好奇的问了起来。
“五大郡守外加平阳城主都来了,这是有大事吧?”
“你们还不知道,烟陵郡有人造反了,昨天半夜就有人急递送信来了,听说是芦河谷那边。”
“芦河谷,粟田出事了?”
“肯定是,否则怎么会闹到镇城来?”
“方伯那么看重粟田,真出了事,不得了啊!”
“难怪烟陵郡来的最晚,应该是处理叛乱耽搁了。”
“叛乱?肯定又是奴籍村的那帮贱种,被霜烬会攛掇著闹事的,这才消停了几年,又来了。”
“就该对这帮孽畜再狠点,我都听说了,人家蔡丘的奴隶,別说狩猎,就连独自採集的权利都没有,方伯大度,给所有奴隶下放了採集权,这才三年,他们居然又开始造反了。”
“哼,这帮贱种,就是贪得无厌!”
“就应该对他们再狠点,最好是让他们饿著肚子,若没有方伯率领咱们这些人抵御寒兽和诡怪,別说过上现在的安稳生活,他们能不能活著都是问题,才过去多久,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居然还开始造反了。”
“那霜烬会也可恶,这么多年都没剷除乾净。”
“等著看,这霜烬会,迟早有一天会被连根拔起。”
“六位大人来,应该就是商议对付霜烬会的事。”
“这次来的,可不光只有六位大人……”
那中年將领突然开口接住了最后那人的话,见眾人全都看了过来,他低声道:“龙兴城那位,也来了。”
听到这话,眾人瞳孔都微微一凝。
陈仓除开镇城,一共在五郡两湖设了七座大城,这七座大城里,地位最特殊的,肯定要数龙兴城。
无它,一来龙兴城的规模,跟陈仓镇城就差不多;二来它又是方伯世系陈氏的大本营,从某种程度说,他跟镇城的地位,其实是差不多的。
中年將领刚刚说的龙兴城那位,指的当然是龙兴城的城主陈天绝。
若是只討论职务,那陈天绝跟五大郡守,以及他的堂弟平阳城城主陈天阳,都是平级的;
可龙兴城的地位如此特殊,它的城主,自然也是有极大特权的,比如听调不听宣,就是其中一项。
陈天绝已经十多年不来陈仓城了。
上一次来,好像还是方伯大人的300岁寿诞。
这次,居然又来了!
“赶紧把牌子送过去,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听到中年將领的催促,那小队长赶忙点头应声,然后快步朝著城中跑了过去。
………………
正如门口那中年將领的猜测,陈仓幕府,大片宫殿群中最居中的主殿內,此刻的確在发生一场爭吵。
“怎么著,我就说,那些奴隶,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三年前,父伯听了子敬先生出的主意,给他们下放了採集权,说他们必会感念幕府恩德,现在看就是狗屁!”
“只要给了,就会要的更多,人性从来如此,咱们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子敬先生还是想当然了。”
“就奴籍者待遇而言,陈仓比蔡丘已经好太多了,可依旧还是有造反叛乱,这次更过分,竟把芦河谷那一大片粟田给全都烧了。
今年芦粟收成暂且不说,五千大军死了七八成,幕府威名扫地,那一大片粟田,想再养起来,起码要十几年,直接间接损失,怕是百亿都不止!”
“听说子敬先生前段时间还在提改制,要继续提高奴籍者的待遇,减低入民籍的要求,还要削减超一半的奴籍村,真要这么干了,这群奴隶怕不是得翻天?”
“改制,改个屁!”
………………
幕府里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与其说是爭吵,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指责。
所有人都围绕著芦河谷造反一事,將矛头对准了大殿正中间,一个身著蓝衣,头戴弁冠,面相儒雅的中年文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