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心里“咯噔”一声。
“它们本就享有永生的祝福,只是失去了肉体,因此需要蛊惑一个像卡洛一样的人来替祂们找回肉体。”
伊森虽然早就预感卡洛是遭到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却也没想到利用女神遗骸复苏的竟然是巴扎莉安本人。
“这本书上有关正位神复苏的预言,还有教权神授都是后世杜撰出来的,但只有关于‘毁灭日’的是由正位神们提出的,在不同道途信仰中都是如此,这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
巴扎莉安的出现解答了伊森另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也让他对“毁灭日”的预言产生了新的看法。
在符合主流认知的“毁灭日”预言中,在第七纪元邪神必将打破封印,回归这个世界,为人类文明降下毁灭,这是邪神对于反抗者们的复仇。
然而在伊森结识了这么多旧神之后,却发现祂们对于人类的仇恨根本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甚至还有人压根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毕竟对于旧神而言,这个世界只不过是祂们无尽生命中一个让祂们觉得有趣的地方,远没有重要到让祂们积郁成疾,还要在长达七个纪元的数千年后向人类复仇。
恐怕只有写下这段预言的人会真切地认为他们重要到了这种地步。
但实际上,巴扎托斯一直醉心于祂的血肉艺术,比起毁灭人类文明,祂更希望越来越多的年轻血肉艺术家出现,总能为祂带来一些新点子。
安波利斯出现了家庭纠纷,怄气也都是和家里“熊孩子”怄的,西大陆的生存与毁灭对祂来说并不重要,而在家庭纠纷得到缓解后,祂和自家熊孩子一起踏上了冒险的旅途。
凯萨洛斯一直在暗地里捯饬祂的神格复生理论,结果衍生出了凯恩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对凯恩来说,人类文明的毁灭反倒是祂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那意味着世界将陷入一片死寂,连两个打架的人都再也找不出来了。
就连旧神之间公认最狗屎的辛卡洛,也只是沉浸在寻找让祂魂牵梦绕的“先祖”,洛菲克财团的信徒更是满脑子只想着赚钱。
至于阿尔戈斯,这哥们甚至错过了第一纪元前的战争,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毁灭日”却成为了正位神们的共识。
按理说,祂们是最接近旧神的存在,绝大多数在“背叛”前都与旧神产生过直接甚至称得上亲密的交流。
“祂们关于‘毁灭日’的预言,真的是在提防旧神么?”
“你是说……”
玛丽瞳孔一缩,立刻领会了伊森的意图。
比起完全不在意人类文明走向的巴扎托斯,显然那些曾经被正位神们亲手剔除出身体的部分,要对祂们乃至人类抱有更强烈的情感。
与旧神不同的是,它们亦诞生于此,却被“自己”亲手放逐。
“永恒剧院。”
玛丽忽然开口说道,“这是卡洛死前告诉我的地方,他特别提到的‘心脏’很可能是对巴扎莉安来说最重要的一个部件,如果今晚出发的话,我们兴许能在三天后抵达绿洲城,不过在出发之前……”
她回头眺望了一眼毁坏的礼赞圣堂。
卡洛被撕碎的躯体与怪物的血肉堆积在了一起。
这种被寄生后撕碎的情况,没法再通过巴扎托斯的恢复原本的样子,因为本质上来说,从卡洛胸膛里破茧而出的另一个生命体。
“你们先收拾好行李,在城门口等我,我还有些……善后工作要处理。”
……………………
与此同时,绿洲城,下城区。
“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一处简陋的屋子里,一对夫妇跪在蒙着面纱的女人脚边。
家徒四壁是这个家庭最好的形容,这样的家庭在绿洲城的下城区并不少见,正因如此,当他们的孩子染病在床时,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孩子的死去。
家中唯一与陈旧破败格格不入的便是桌上那个精致的生命女神雕塑,雕塑上一尘不染,俨然得到了最悉心的清洁和保护。
当孩子患病时,雕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下城区的穷人无法承担起治病的高昂费用,只能寄希望于奇迹的降临。
此刻,躺在硬板床上的男孩皮肤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夫妇眼睁睁地看着病情一天天恶化,无力感占据了他们的内心。
然而今天,他们的祈祷竟然真的得到了回应。
“我们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我们的灵魂!”
夫妇苦苦哀求蒙着面纱的女性,俨然将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灵魂?”
女性轻轻将手贴在了男孩的胳膊上,他那紧皱的眉头几乎立刻舒展开了。
“我不需要你们的灵魂。”
她温柔的眸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雕像,“你们是虔诚的信徒,难道你们的女神从不回应你们的祈祷么?”
“女神祂……”
“你们希望他恢复健康,能吃能跑。。”
随着猩红能量的不断注入,男孩的皮肤渐渐恢复了血色。
夫妇目瞪口呆,见证着神迹的降临。
“你们的愿望,我听见了。”
当夫妇再度回过神时,蒙着面纱的女性却已消失不见,只有那温和的声音仍在屋子里回荡。
他们看着孩子缓缓睁开双眼,激动到浑身颤抖。
直到,男孩张开了嘴,露出了那一排犹如魔物般锋利的尖牙。
“饿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如野兽发出的低吼,“我饿了,我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