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说话:“快,发往大同,着王总管把补充的粮草一定准时备好,到了就要装车,一斤也不能少,不得拖沓大军行程!”
自有那游骑背着装有公文的竹筒飞奔而去。
游骑也是辛苦,日日来去飞奔……
大王可饿不着咱兄弟们……哈哈……
这回出征,回来怎么也弄个都头……都头小了,营副指挥使吧,得升,不升可慢了,隔壁吴老二,已经都头了,出征前刚成的亲……
唉……家中老母着实没有眼光,非说下杨树村的喜娘好,哪里好?不是没见过,一点都不好……
还是上杨树村的梅娘好,可惜他爹死要钱!
直娘贼,这回再回来,用钱砸死他去!
唉……这走到哪里的是,怎么回头还能看到燕京城,怎么还不到作战之处……
大王,大王闭着眼睛了,还是威武不凡。
大王闭着眼睛也笑,也不知道是想得什么事去,莫不又是想得儿子了?
定是!
唉……可惜了,大王也要出征,其实,大王可以不出征的,而今军中,善战的将军多的是,大王派遣就是,哪里总是需要大王亲自出征!
大王莫不是担心兄弟们上阵不卖力气?
那大王是担忧有多,兄弟们怎么可能不卖力气?
大王许是喜欢打仗!
大王喜欢带着兄弟们冲杀来去?
定是!
“急报急报!”又有快马奔来。
开心开心,此番幸运得紧,刚好大王队列就在身后不远,时不时还能听到点事。
快马来了,上的是公文,快马也有话语:“大王,兴庆府急报!”
大王接过在看,大王说话了,与左右军将还有那个什么吴相公在说:“女真前锋快骑已经出现在了旧辽西北招讨司东边的可敦城!”
显然,如今草原与昔日还真有不同,草原上如今有了不少城池,有昔日回鹘所建,也有后来契丹人所建。
那吴相公在说:“大王,看来女真许在追耶律大石!”
大王却是摇头:“当不是,咱们看重耶律大石,但女真此时此刻,倒也不一定真把耶律大石放在眼中,女真的目标,当是阻卜大王府,要的是达旦九部之臣服!”
耶律大石,当记下这么名字,大王与吴相公显然都觉得此人重要!
就听吴相公又说:“还是大王高明,达旦九部,散落在草原中部与南部,着实是掌控草原重中之重,看似九部齐心,却是九部从来被契丹分化,并不齐心,那白达旦人丁最多,但也难以服众,那阻卜大王铁剌里,不过空有其名了,女真此去,若是大军先到,自是轻松横扫……”
莫不是遇到难事了,回头看看,看看大王果真在皱眉,也在说:“过了大同,要分前锋加速过阴山北去!”
吴相公在点头,两人话语就不说了。
唉……还想多听点,肯定是大王遇到难事了,不过……也不必着急去,什么难事到大王那里,自都不难了,大王用兵如神!
大王又闭着眼了,那就也学着大王闭着眼走,哈哈……
……
燕京城里,快马回来了,传的消息就是大王收到弄璋之喜的消息了。
许贯忠往里去报,便有顾大嫂一直报到房中去,只管说:“王妃,大王收到消息了,传了话来,大名唤个‘凯’字,凯旋之凯,小名健儿……”
躺在床上刚刚擦洗了满身汗水、吃了一些甜食的程娘子,稍稍抬头来问:“哪个健儿?”
“军中健儿,长征健儿,许先生说的……”顾大嫂答着。
“刚硬了一些……”程娘子自顾自说着,却也脸上带喜。
顾大嫂笑着来说:“咱家的乖官,那是何等身份?才出生就有节度使的官职,那命里,自当刚硬非常,健儿正合适!”
程娘子点点头,忽然又有几分悲伤:“唉……从京东紧赶慢赶而来,终是不白赶,我儿也争气,赶上了!来看看,抱来再看看……”
顾大嫂连忙去抱,圆头圆脑,还有满身褶皱,顾大嫂只管笑着说:“像,与大王长得一个模样,手脚也健硕。”
程娘子只管微笑:“我儿争气,健儿好,健健壮壮长大成人!”
自也是这个时代,很大一部分孩童,难以长大成人,从皇家到达官显贵,都是如此。
若是举例,不说仁宗赵祯,便是赵佶的儿子夭折也有几个,包拯的儿子也一样……
寻常人家,乃至底层百姓,更不用说,孩子能养活长大就是万幸之事。
顾大嫂只管笑着说:“那定是如此!”
“与孟姐姐说,当去赏赐了……”程娘子微微抬手,今日府中,自人人有赏。
“嗯!王妃不必事事挂心,这些事,自都省得……”顾大嫂也是知道,家中这大娘子,天生操心的命,不论大小,事事记挂,刚生孩子都闲不下心,
却也不得不说,真是好娘子啊!
门外有人在喊:“霁月啊,你可好啊?”
是大娘子的兄长在喊,闻声也急,自也该急,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岂不就是鬼门关里走?不知多少女子临盆而亡……
大宋此时此刻这超越历朝历代的万万人丁,何其来之不易……
程霁月闻声,鼻头一酸,刚才的疼痛,哪里是人能忍受?
兄长来了,好似能让人有片刻的柔弱,只管努劲使力气去:“兄长,我好……”
“好就好,好就好啊!”却是不想,门外程浩抹起了泪水,一户人家,就这兄妹二人,二人一母同胞,不比那种深宅大院里,兄弟姐妹几桌都坐不下。
“兄长可莫这般,教人看了笑话去!”程霁月也听出了兄长语气里的哭腔。
“嗯,你好就行!”程浩忍了忍,自也就正了色,只有眼眶稍红。
“怎么兄长竟还能在此处啊?军中公事为重!我无事……”屋内又有话语。
“我明日才开拔,抽空来看看你,看了就走!这就走了!”程浩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走,却又一步三回头。
“嗯,兄长速去,莫要误了公事,我自无妨……”
“走了,走了啊……”
声音也远,程浩当真走了,马匹就在府外,上马再奔,着实是公事无数,他处处要去看,就怕误了明日开拔……
妹子也不让人省心,大着肚子,非要从京东到燕京来……
唉……
……
兴庆府里,小种相公从环庆赶来,便是老种相公一直在此坐镇。
兄弟二人当面,一来是大军再出征之事,兴庆府也要备粮草,更也派骑兵同去,此番西北诸多州府,除了公务要用的马匹快骑之外,其余骑兵,一应都抽调了。
都在赶来兴庆府聚集,也是轻重一万四五千骑之多。
所以小种从环庆亲自来了一趟……
二来,两人有一件事,一直默契不言,但心中都默契着一定要见一面认真说一说……
所以,种师中更要来一趟。
兄弟二人对坐,先说一番公事,然后吃茶沉默了许久……
才是老种、种师道开口:“那事吧……不知如何来说是好……”
种师中自也皱眉点头:“是啊,却又是许多人在说,麾下军将在说,四处官员也在说……私下里都在论……”
“都是怎么说的?”种师道问。
“有人说……说天子是赵家之事,争夺也是父子在争,苏相公做得也无甚不对。不免也有人说……”
种师中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种师道自己接话:“不外乎是天家之事,不该臣子插手,臣子若是插手了,那就是僭越,然否?”
种师中点头:“嗯,大概是这么说的……兄长,但我看来,天家之事,哪里有不假手臣子的?若不假手臣子,那天家之事能办成什么?兄长,你说呢?”
种师中一脸期待看着兄长,这个种家,自还是老种为大。
但显然,小种对苏武,格外……喜欢,也是格外对脾气。
真说起来,自也是老种真是儒家士大夫,读书读得多。小种相比而言就读得少了……
种师道紧皱眉头,心中难受纠结不已,他着实有些说不来……
为何说不来?
这件事,苏武做得对错,难以言说……
对中有错,错中有对,真是把儒家经史典籍翻烂了,让圣人活过来评判此事,当也是纠结无比。
“兄长,你也说一句啊,如此,我回头去,也好与众人去说……”种师中有点急了。
自也是老种相公在这故乡之地,名望之高,无以复加,读书人也马首是瞻,武夫更也心悦诚服。
那自是老种一句话,就是定论,也就能让那些议论来去的人立马闭嘴了。
种师道却还是久久不言……
“兄长!”种师中这急脾气,岂能不催促?
“唉……这件事,就不说了,往后也不问,苏相公来了见了也不提,就这么过去了。”
种师道如此一语,种师中显然有些不太满意,但也只能点头。
却听种师道忽然又道:“但有一些话,我不得不言,与你一人来言,出来这个门,你不可对第二个人言!”
“兄长说就是!”种师中点着头。
“也是我年岁大了,许来去就这一二年,多不过去年,说走就走了,不得不与你提前叮嘱……”种师道还在说前言。
“兄长,你怎么忽然说这些,你这是怎么了?”种师中不快。
“唉……别急,也是这番话,不好说,不好说出口去……”种师道显然心中无数的纠结。
“兄长是越老越麻烦了,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要你说的你不说,你要说的,又这么一大堆……”种师中急切之语,但他并不真走。
“怕一事啊……”种师道看着弟弟。
“我走了!”种师中好似真要起身。
“坐吧……我开始说了,你别吓着……”种师道稍稍抬手安抚。
(兄弟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