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平平无奇的话，触动了千灵圣女很敏感的那根弦。
林小苏目光抬起：“因为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肉身，会不会带着某种我不懂的传承印记，会不会就因为肉身的血脉，从而跟一群人莫名其妙地亲和亲近。”
千灵圣女心头大浪翻。
如果说前面一个言语的玄机，只是小露端倪的话。
这句话，几乎已经将底牌完全掀起。
“肉身”！
“血脉”！
“跟一群人莫名其妙地亲和亲近”……
他……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了吗？
千灵圣女深深吸口气：“能不能用这个选择权，换另一样东西？”
“换什么？”
“换你的坦诚相见！”
林小苏笑了：“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坦诚相见！”
千灵圣女目光投向面前的塔山湖，塔山湖越来越深地陷入夜色之中。
她伸手托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心绪慢慢平复，她慢慢抬头：“你对我到底了解多少？”
“我对你的了解，只是一则传说，来源于凯瑟琳！”林小苏道：“千灵圣女，灵族圣女，为人族镇守雄关，身负重伤，被动成为遗种。”
这就是底牌！
底牌一句话完全掀开！
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凯瑟琳，早已不是凯瑟琳，她是一个遗种夺舍而来。
千灵圣女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凯瑟琳的？”
“你夺舍凯瑟琳之时，我就在旁边！”林小苏道。
“你可以看到元神？”
“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了，我的眼睛，有些特异！”
眼睛，有些特异！
所以，他才是侦探！
千灵圣女目光抬起：“你亲眼看见你的历险伙伴被我夺舍，而你却无动于衷，为什么我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你的风格？”
她也与林小苏几番并肩战斗了。
她知道林小苏对于战友的维护周全，那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战友受伤的人。
可他偏偏眼睁睁地看着战友被夺舍。
那个时候，千灵圣女刚刚夺舍，还根本不熟悉这具身体，如果他那个时候放手一击，是有机会翻盘的。
林小苏笑了：“你一定不会想到，凯瑟琳如果没有死在你的手中，也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中，我与她，绝对只有一个人能看到牢山之外的天空。”
“是吗？”千灵圣女心头怦怦跳，她解读了凯瑟琳的意识，但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部分，凯瑟琳针对林小苏的图谋，因为还没有成为事实，被她自动忽略掉了。
“她已经针对我出过手了，是那幅防护面罩，如果你没有夺她的舍，在那具血棺之外，就是她发动绝命一击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留下她的性命。”林小苏道：“所以，圣女，你我从来没有成为敌人，甚至，起步阶段就是战友！”
从来没有成为过敌人。
起步阶段就是战友！
千灵圣女出土之时，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敌人！
这句话，似乎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千灵圣女笑了，她的笑容，格外高远，格外明净。
林小苏也笑了，他的手轻轻抬起，一颗露珠出现于他的指尖：“这是第八颗天星泪！”
千灵圣女手指轻轻抬起，指尖与他轻轻一触，这滴天星泪从他指尖转移到了她的体内，她也元神为眼，看到了他体内的变化。
血塔之上，七颗骨质天星。
他送给千灵圣女的皮质天星已有八颗。
但骨质天星只有七颗！
因为其中一颗被他拿来救了长夜。
这就是他的天道之缺。
千灵圣女轻轻一叹：“你离修行之极越来越近了。”
“是的，大概最多一个月，我就走到了头。”
那就是第九颗皮质天星问世。
那就是他体内的第八颗骨质天星耀空。
在他的血塔之上，留下那个永远的遗憾。
“修行浩渺终无极，多少遗憾在半途？”千灵圣女在躺椅上慢慢躺下，遥望苍穹之外。
“遗憾，也不止有修行道，其实人生何处无遗憾？”林小苏也慢慢躺下：“万年漂泊，归来物非人也非，是一种什么感受？”
“孤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孤独。”
“过去的路途，我没有陪你，未来更高远的修行道上，我大概也不能陪你，这几天，在这美丽的塔山湖，我陪你！”
星光如水，静静地铺在塔山。
静静地铺在小县城。
湖水轻涌，湖上几枚黄叶……
平台之上，两人躺在躺椅上，慢慢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