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平静,显得毫不介怀。
这是端王妃应有的气度。
李桓还想说什么,阿宁咯咯笑着往他怀里钻,小胳膊搂住他脖子,温热的小脸便贴了上来……
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逗得女儿笑出了声,才缓缓开口。
“乖,随奶娘去外面玩,爹爹和你娘说点事……”
奶娘快步上来,轻手轻脚地,将阿宁抱了下去。
薛月沉端起桌上的茶盏,用茶盖撇去浮沫,睨着他眼下的青黑。
“王爷连日操劳,可要保重身子。昨夜听值夜的婆子说,王爷又到寅时才歇下?”
见李桓不答,她叹息一声,将话题自然地引向宫中。
“唉,也不知陛下龙体如何了,这宫里也不传王爷去侍疾,一点确切消息也无,妾身这心里总悬着,着实不安呐。”
李桓漫不经心地应着,抬头看她。
“明日你带着阿宁,去椒房殿给母后请个安。就说……就说本王忧心父皇圣躬,日夜难安,请母后千万保重凤体。”
薛月沉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直视着他。
烛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映出几分疲惫,却也多了些寻常人家的暖意。
这端王府的日子,就像这盏茶,初尝是苦涩的,慢慢细品下去,倒也能咂出些微甘来。只是这甘味底下,藏着多少算计利用,谁也说不清。
而她,已不是从前懵懂天真的闺阁少女。
“王爷是担心……太子借清剿萧党之名,牵连到端王府?”
“你只管去请安,其他不必多问。”
“妾身省得。”薛月沉轻声应下,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忧色,只柔声说:“天儿不早了,我带阿宁回映月居歇着去,王爷也早些安置。”
李桓点头,让奶娘把阿宁抱进来,又玩耍片刻,才温言让她们退下。
“宫里若有什么动静,你仔细记下,回来跟我说。”
“是。”薛月沉微微福礼,退出去时,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门内,烛火摇曳,映着李桓孤身独坐的身影。
门外,薛月沉站在廊下,望着天边那轮清辉冷冷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中秋快到了。”
慈安殿。
承庆太后倚靠着凤榻,半合着眼晴,身上盖着的锦被上绣着繁复的鸾纹,更衬得她脸色灰败,目光空洞。
“陛下龙体,可有起色……”
福全弓着腰上前,身子几乎是匍匐在榻前,声音带着哭腔,“小人刚……刚又去紫宸殿外打探了,陛下……陛下还是没醒啊……太医们轮番守着,针药齐下……”
“你可曾将哀家求的平安符,带给陛下……”
“回老祖宗,太子殿下把持着紫宸殿,王承喜那老狗……口风也紧得像铁桶……小人……小人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啊!除了皇后娘娘,其他宫妃也不让侍疾,谁也不知里头情形……”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孝顺孙儿——哀家真是小瞧了他。”承庆太后浑浊的老眼闪着冷光,全然不见平日的慈爱。
福全吓得连连宽慰,声音都变了调。
“老祖宗,老祖宗千万保重凤体,可别气坏了身子,这节骨眼上,您要是再有个闪失……”
“哀家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婆子,有什么可闪失的?”承庆太后猛地坐直了些,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福全,问:“魏王呢?魏王如何了?”
“三殿下被宗正寺的人带走后,就……就圈禁在重华殿后头的静思堂。听说……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只留下一个小洞送入饭食……形同软禁……”
他咽了口唾沫,看一眼太后的脸色,说得更是小心。
“不只是重华殿,如今各宫各院……都添了东宫的人手……慈安殿外,也……也多了好些生面孔……”
“哼!皇帝还没咽气呢,太子便想一手遮天。九门落钥,内外隔绝……哀家看他分明是迫不及待,想抢班夺权……”
承庆太后越说越激动,死死攥紧了锦被,气得胸口起伏。
“福全……”她目光锐利,剜在福全的身上。
“老祖宗,小人在……”
“备驾,去紫宸殿!哀家今儿倒要看看,他东宫太子,敢不敢拦着当朝太后!”
承庆太后声音发颤,满是压抑的怒火。
福全扶住她胳膊,急得满头大汗,“老祖宗息怒,息怒啊,此去便是硬碰硬,万万使不得啊……”
“放肆!”承庆太后猛地甩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帘子轻晃了下,崔尚宫脚步急促地进来。
“启禀太后……”她看了看太后的脸色,才凑到太后耳边,用极低的声音禀报。
“老祖宗,平乐公主……托人给老祖宗捎来一封密信。”
承庆太后骤然一窒。
随即,一抹怨愤的神色在她脸上掠过。
“作死的东西!”
她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带着浓浓的不满,看也不看崔尚宫递上来的信。
“让她滚!告诉她,哀家不想见她,更不想被她牵连……让她赶紧滚回朔州去……否则,休怪哀家不念骨肉亲情……”
李肇:平安,孤是不是牛逼了。
摇光:我刚吹牛挨jue了。
薛绥:他是牛,你是牛逼。
二人:???到底哪个厉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