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薛月沉再次不满地开口,语气凝重:“当务之急确是救人。不如让府医看看再说?”
端王势大。
李炎也得给端王妃几分面子。
他沉默。
拎着药箱的老府医满头大汗赶来,候在榭外,闻声才战战兢兢上前,跪在薛月盈身边,抖着手去搭脉,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
众人凝神看着。
短短时间,那脖颈上竟被抓挠得血肉模糊,红疹密布的肌肤像是被毒虫啃过,几个闺秀吓得倒吸凉气,拿帕子掩着脸别开,不忍卒睹。
“如何?”李炎不耐地喝问。
府医伏地,声音微沉。
“回王爷……顾少夫人这……脉象洪大躁疾,肤热如灼,气促神昏,又见抽搐痉挛……恐、恐是中了热毒!且此毒……此毒似乎能引动气血,使人狂躁自伤……若不能压制,恐……恐有性命之忧啊……”
“热毒?”李炎眼神一凛。
瞥一眼府医,未语。
他当然知道真相是什么。
这本是他授意心腹,借薛月娥的手,为薛绥量身定做的杀局。
那盆白荷,是平乐精心养出来的。
此物单独无害,但与特制的香料相遇,便会化作催命的剧毒,令人五内如焚,气血逆行,丑态百出地癫狂自伤,直至痛苦毙命……
事后有人追查,也只是巧合,与王府何干?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薛绥把席位让给了薛月盈。
那个蠢妇也真敢受!
坏他好事……
李炎心中恨极,看着地上挣扎的薛月盈,只觉得无比碍眼。
死了倒也好,若死不成,就成了活着的证据。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施救!”李炎厉声呵斥,催促府医。
府医面露难色,低头拱手请罪,“王、王爷……此毒猛烈,老朽……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束手无策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薛绥。
妙真师父的医术,在京城贵人圈里是挂了名的,皇后娘娘都能调理,可不高明?
薛月沉的目光也投在薛绥身上。
“六妹妹……人命关天。”
薛绥微微沉吟,迎上她的视线,眼底沉静。
“王妃,贫尼只能尽力而为,生死祸福皆看天意。不过,近身施针用药,此地……”
她环视一眼人心惶惶的水榭,接着道:“污浊混乱,难以清静,于施救不利。且毒源未明,贫尼亦要仔细查验残留之物。”
她顿了顿,她看向那盆白荷,意有所指。
“比如,这盆引得顾少夫人爱不释手的。”
李炎瞳孔微收。
薛月娥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对!对!查!一定要查清楚……王爷,快替六妹妹寻个静室施救,再让人把这和香灰送去查验……”
她想把自己摘个干净,顾不上别人。
李炎气得脸色发青,却发作不得。
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薛月沉在场,若强行阻拦施救,无异于自认心虚。
他微攥拳头发令。
“照王妃说的做。寻个静室,让妙真师父放手施为。务必……救活顾少夫人。”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阴毒的视线死死盯在薛绥身上。
薛绥恍若未见,只对锦书和小昭微微颔首。
“扶顾少夫人去静室。如意,去马车上取我的药箱来。”
“是。”
王府西北角。
废弃的耳房小院里。
柴门紧闭,杂草丛生,堆积着破损的家具和蒙尘的杂物,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耳房内,光线昏暗。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背对着门,烦躁地将灰布帷帽扯下,对着角落里一个垂手侍立的黑衣汉子低骂。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失了。薛月盈那个蠢货为什么会来?李炎手底下养的都是猪吗?”
黑衣人动了动,声音低沉恭顺。
“公主息怒,事发突然,属下们未能及时应变。也,也没人料到薛六会如此警觉……”
“息怒?薛六没有中毒惨死,你叫我怎么息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