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调往京城,要么挤掉上头的官员,可官职越高名额越少,这两件事都难如登天。
若是新设一个行省,正四品以上的空缺一下子能多出十几个,不信他们不动心。”
“那我明天就安排都司继续擬写奏书。”
刘黑鹰应道。
陆云逸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没什么事。
查凶手的事交给张斌就行,你也不用太累。”
刘黑鹰愣在当场,这般清閒,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他诧异地发问:
“张斌没问题吗?我总觉得让他掌管城防军,有些不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陆云逸摆了摆手:
“不必太过担心。”
见他这般说,刘黑鹰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云儿哥,那我先回去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有些文书要处置,你先走吧。”
“好!”
说完,刘黑鹰躡手躡脚地走出衙房。
看著他的背影,陆云逸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重新將目光投向手中的文书,仿佛方才的刺杀从未发生过一般。
城防军大牢位於城北,临近北城门,与城北大营仅隔两条街。
城防军衙门往日日落之后便会归於沉寂,今日却格外热闹。
一个个身著富贵锦袍的商贾,被陆续押送到城防军衙门。
城防军衙门的庭院里,积雪被踩得凌乱不堪。
寒风吹得廊下灯笼忽明忽暗。
被押来的商贾们挤在偏院空地上,一个个锦衣华服上沾著雪粒和泥点,原本油光水滑的髮髻散了大半。
脸上没了康乐楼里的春风得意,只剩掩不住的惊恐。
米辰被两名城防军按著肩膀,后背抵著冰冷的石墙。
他强装镇定,压低声音,试图稳住眾人:
“各位,別慌,咱们只是陪陆大人吃了顿饭,没做亏心事,都司定会查明真相。”
可这话没人听得进去。
胡崇义缩著脖子,浑身发抖,棉袍领口沾著雪水,冻得嘴唇发紫:
“米掌柜,你说得轻巧!咱们是被当成刺客同党抓来的!
陆大人遇刺,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哪那么容易说清?”
王泽搓著冻得僵硬的手,脸色惨白:
“就是啊,方才押我来的人说,陆大人在西横街遇刺,死伤了好些人!
咱们刚跟大人分开就出了事,这也太巧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黄槐蹲在地上,双手抱著头,嘴里念念有词:
“都怪我,不该贪心要那个员外虚衔,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来”
眾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慌,偏院的空气里满是恐惧。
他们对陆云逸的手段早有领教,刚来时还想与这位都指挥使抗衡,
没几月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此刻更是没了半分底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段正则裹著一件厚棉袍,快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满是焦急,目光扫过被押的商贾们,连忙上前对看守百户说:
“这些都是城中良商,跟陆大人遇刺一事绝无关係,先鬆绑,让他们进屋暖和暖和。”
军卒们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段大人,张大人有令,没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能鬆绑。”
段正则急了,上前一步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他一把。
他回头一看,是张斌,正对著他使眼色,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段正则心中一动,跟著张斌走到廊下,压低声音问:
“张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就把人抓起来了?”
张斌嘆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段大人,陆大人遇刺,五十多个刺客藏在城里,谁知道有没有同党?
这些商贾今晚刚跟大人见过面,太巧了,不查一查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我劝您还是別掺和进这等事,万一被人怀疑您也是同党,您这都指挥僉事的位子,还保得住吗?”
段正则浑身一震,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全程在场,
若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他確实是最容易被牵连的。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后背冒出一层冷汗,看向张斌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多谢张大人提醒,是我鲁莽了。”
“都是同僚,该提醒的自然要提醒。”
张斌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別管,安安稳稳待著。
等刘大人和陆大人查明真相,自然会还您清白。”
段正则点了点头,不敢再停留,转身匆匆离开了衙门,
脚步比来时还要急促,生怕晚一步就被捲入这趟浑水。
他刚走没多久,庭院外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刘黑鹰身披黑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目光扫过缩在角落里的商贾们,身上的杀气让眾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卫说:
“把人都带进审问室,一个个问!”
商贾们被挨个带进审问室。
这屋子不大,墙壁是青黑色石头砌成,上面结著一层白霜,角落里堆著稻草,散发著一股霉味和寒气。
屋子中央摆著一张粗糙木桌,燃著一盏油灯。
刘黑鹰坐在木桌后面,双手撑著桌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盯著被带进来的米辰。
米辰被押著站在桌前,双手还被反绑著,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强作镇定:
“刘大人,草民不知犯了何罪,被带到这里。”
刘黑鹰冷笑一声,声音低沉:
“今晚你们在康乐楼宴请陆大人,之后大人就遇刺了,你说你们犯了何罪?”
“这这只是巧合啊!”
米辰连忙解释:
“草民们只是感念陆大人的恩德,想请大人吃顿饭,绝没有其他心思!
而且,陆大人离开后,
我们还在康乐楼商量捐粮和收棉花的事,段大人可以做证!”
刘黑鹰挑眉:
“段正则?他现在自身难保,你就熄了心思吧。”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
“我问你,今晚的宴请,是谁提议的?
是不是借著宴请的名义,给刺客打掩护?”
“没有!绝对没有!”
米辰连忙摇头,额头渗出冷汗:
“是草民们一起商量的,真的没人指使!
我们只是想求个员外名分,方便日后做生意,绝不敢做谋害大人的事!”
刘黑鹰没说话,就那么死死盯著他,眼神里的压迫感让米辰浑身不自在。
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袍,冻得他瑟瑟发抖。
审问室里静得可怕,
这种沉默的压迫比刑讯逼供更让人难受。
米辰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
“刘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话!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胡崇义、王泽他们,我们商量这事的时候,大家都在场!
而且,我们生意做得好好的,犯不著冒著掉脑袋的风险去谋害陆大人啊!”
刘黑鹰依旧没说话,又盯了他半炷香的工夫。
直到米辰快要支撑不住,才缓缓开口:
“带下去,下一个。”
接下来,胡崇义、王泽、黄槐等人陆续被带进来审问。
刘黑鹰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却让每个人都慌了神。
审问室里的寒气越来越重,
商贾们一个个被带进来,又被带出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恐惧。
刘黑鹰审完最后一个商贾,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亲卫说:
“把他们都押回偏院,看好了。”
亲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就在这时,张斌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著一份文书,脸上带著几分凝重:
“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