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开始前，文武百官还有一段休息整顿的时间。
众人按照官级礼制环半场列队，就近与周围的人低声闲谈着。
卢丞相位置靠前，抬头便能看见不远处的帝后。
见孙女全程与皇帝毫无互动，眉头不由皱紧，心想稍后得找个机会和卢皇后说上话，让她多多与皇帝亲近，尽快生下嫡子。
云贵妃都两个儿子了，再不抓紧时间生下具有卢家血脉的皇嗣，待到大皇子成长起来，卢家以后的路会变得越来越难走。
他奋斗几十年才走到这个高度，绝不允许家族荣光就此败落。
户部尚书是卢丞相一派的，此时就站在他后侧。
环视观察了一圈之后，略带疑惑地开口道：
“相爷，云家今日竟只有云缙一人前来，云湛和云霆都未到场，着实有些奇怪。”
卢丞相闻言也看向了云家那边，发现还真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户部尚书见他面色不太好，又问道：“您说……这祈雨真能有用吗？皇上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莫非钦天监那边给了什么确切的消息？”
卢丞相看了看晴朗无云的天空，冷笑道：
“这种天气怎么可能降雨？除非世上真有神仙，否则祈雨祭祀不过是自欺欺人，根本无法求到任何东西！”
历代祈雨祭祀从来没有一求就应的先例，大多数时候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主持祭祀的多为司巫或道士，一旦求雨失败，天灾加剧，皇帝可以杀了祭祀的负责人来平民愤，避免“天罚”之类的负面舆论影响到皇权统治。
皇帝这次亲自上阵真的很不明智，若是求不到雨水，其威望必定受损。
民间也会猜测天道是不是不喜帝王，所以才迟迟不肯洒下甘霖。
新帝近来锋芒毕露，在朝堂上总是令他气噎难堪。
卢丞相就等着看皇帝受挫，正好杀杀他的锐气。
只是……想起方烨在信中所说的榆州莫名降雨一事，心里始终有一丝不安。
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那等神鬼怪异之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与神仙显灵无关。
其实，对于这场祈雨祭祀心有疑虑的人并不少。
无论是唯卢丞相马首是瞻的一派，或是如云缙一般的皇帝心腹、以及其他清流纯臣等，绝大多数都对向天求雨不抱希望。
大周北方已近一年无雨，干旱态势越来越严峻。
今年的粮食歉收已成定局，南方还有洪涝灾害亟待解决，各部官员都倍感焦虑。
抬首看看今日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暴烈。
呼吸吐纳之间全是带着些微沙尘的干燥空气，在室外稍微待上一两个时辰，整个人就会口干舌燥、气闷难受。
说这样的天气能降下雨来，谁听了会相信？
哪怕是皇城附近关注着祭祀情况的老百姓们，对此也是暗暗摇头。
“也不知道圣上究竟是被何人所蒙蔽，非得浪费时间办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说不定真能求到雨水？我这辈子还没见识过神迹呢。”
“唉！希望老天垂怜，看在百姓疾苦、圣上心诚的份儿上，好歹降下一两次雨水吧，我家那口井已经干了，明日都不知该去何处取水来用。”
“求神不如求己，真要没水用，只能去城外的山林附近取水了，那边的河水尚有些涓涓细流，虽说浑浊了些，凑合着也能润一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