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宁愿在宫门前候着,也不敢比别人来得晚些,唯恐哪个妃嫔在夸耀自己早到的同时,拉自己做垫脚的。
给皇后娘娘留个坏印象,那可是自寻死路。她一不高兴,随便寻个错处,就能把人的小命,不声不响地断送了。
因此,还未到卯时,漪兰宫里,各宫妃嫔却都已经早早到了。
皇后颜嘉仪也已经到了厅堂上,她款款地坐了下来,倨傲地扫了眼下面,慢条斯理地问了句:
“各宫的姐妹,可都到齐了?”
她身边的宫女看了看,回道:
“各宫都到了,只有紫宸殿皇贵妃娘娘还未来呢。”
颜嘉仪眸光一冷,嘴角撇了撇,正要讲话,听见内侍禀报说:
“启禀皇后娘娘,皇贵妃来给娘娘请安了。”
门帘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了厅堂。
众妃嫔看见她,齐齐地站了起来。
皇贵妃玉容落落大方地走到颜嘉仪面前,福了福,说:“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安康。”
后面的妃嫔也都跟着向皇后请了安。
颜嘉仪淡淡地做个笑容,让大家平身。
众人又向玉容行了礼,然后分别落座。
这些日子,包括皇贵妃玉容在内的六宫,个个都服服帖帖的,一副献媚讨好的样子,让颜嘉仪心里很是受用。
可今日,玉容竟然姗姗来迟,还不说些告罪的话,反而跟没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就坐下了。
颜嘉仪脸上的神色便不好看。她奚落玉容道:
“玉妹妹,你是皇贵妃。来向本宫请安,原该是你领着众姐妹来的。怎么大家都到齐了,你反而落后了呢?这倒像是大家领着你向本宫请安了。”
“哦,皇后娘娘,此言谬矣。”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连颜嘉仪都怔了一下,惊奇地瞅了瞅玉容。
当面顶撞位分比自己高,权势熏天的皇后娘娘,这在一向只敢屏气敛声的众妃嫔看来,简直是活腻了的自杀行径。
更奇怪的是:实施这一冒犯行为的,竟然是一向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皇贵妃玉容。
满座惊异的表情,让颜嘉仪确认:刚才玉容对自己的顶撞是真实发生的。
她的脸顿时阴冷下来。
只见玉容云淡风轻地开口了:
“谁领着谁,是由陛下册封的妃位决定的,与请安到达的时间毫无关联。皇后说各宫姐妹领着本宫,岂不是无端加给她们了僭越之罪?!退一层,如果到得早便是领着别人,请问今日哪位姐妹到得最早?比皇后还到得早,莫非你还想领着皇后吗?”
“这……”
这番言论简直撑得上是惊世骇俗。
既言辞犀利,又合情合理,尤其是句句带刺,步步不让,与皇后针锋相对,气势凌人。
后宫妃嫔简直惊呆了。她们面面相觑,各怀心事,一起望向了皇后颜嘉仪。
皇贵妃玉容此举,无异于赤裸裸地宣战,连颜嘉仪都又惊又气,半晌反应不过来。
或者说,满座妃嫔,没有一个敢于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确实,太突然,太奇怪,也太不可思议了。
“玉容,你放肆!”
颜嘉仪怒气冲冲地发作了,
“你身为皇贵妃,不恪守宫规,竟然以下犯上,忤逆本宫,这还得了?!不惩治你,后宫纷纷仿效,本宫还怎么掌管宫禁?!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