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迷蒙着眼睛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秦岭浑身被汗水浸透。
他说:“云衡,你没什么好自责的,这不是你该负的责任,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承担罪过的话,也应该是我,炸弹是冲着我来的。”
云衡哭声一滞,却又更多的涌出泪水来:“不是的,是我的错。”
她的嘴角伤心得往下弯,使劲瘪着:“如果不是我,她们不会出事的,我害死了老板娘的大女儿,现在又害死了她的小女儿,我真的该死。”
秦岭轻轻吸一口气,很平静说:“云衡,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这样自责没有任何效果,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有罪,就应该想想怎么赎罪,而不是在这里哭。”
云衡却害怕的直摇头,她肩膀直颤,说话也结巴起来:“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敢面对、老板娘,不敢想象、她以后一个人怎么、生活,我毁了她的所有希望啊……”
秦岭蹲下身,握住云衡的脑袋,朝她贴近一步,轻声说:“云衡,无论生活带给你多大的苦难,你总是要去面对的,不是吗?云衡,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就算所有人都指责你,连你也不肯放过自己,我也不会怪你。云衡,你振作起来啊!”
云衡哭得梨花带雨,全身都在颤抖,脑袋却听着秦岭的话点了点头。
这时,身旁的西茵身子动了一动,突然剧烈咳嗽一声。
醒了。
云衡一惊,慌忙去看西茵,小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四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衡猛地将西茵抱在怀里,握住她的后脑勺泣不成声。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秦岭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揣着兜从地上站起来。
过一会儿,云衡从地上爬起来,定定地看着秦岭。
她问:“你刚才说炸弹是冲你来的,什么意思?”
秦岭心里一沉,慌张躲避开她的眼神,矢口否认道:“可能是恐怖袭击吧。”
云衡却冷冷看着他,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看着很狼狈:“你说谎。”
秦岭垂下头,不知该作何解释。
云衡说:“你上次说出了点意外,也是这样的一点意外?”
秦岭被人枪杀那次,手机和打火机救了他的命。
秦岭无声点了点头。
云衡忽觉得街上的风冷得彻骨,她脸色瞬间惨白,连脚心都是冰凉的。
她眼睛望着秦岭,轻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告诉我?”
秦岭双手抄在兜里,攥成拳头,咬了咬牙根,浑身却也紧张得颤抖。
半晌,他说道:“我被无名悬赏缉杀了。”
云衡身子一抖,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脸,问:“悬赏多少?”
“一百万。”
云衡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这么点钱,无名也好意思拿出手。”
秦岭也跟着笑了。
云衡却又瞪了他一眼:“这事儿我若不问,是不你不打算说了?”
秦岭动了动嘴皮,想否认,却又觉得云衡漆黑的眼神已经洞察一切。
他极艰难的点了头:“是的。”
云衡呵的笑了:“秦岭,你觉得我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小女人吗?”
秦岭摇头。
云衡说:“我知道你从事的工作是什么,我也知道保护站会面对多少穷凶极恶的偷猎者、挖矿者以及盗墓者,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秦岭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从在博物馆第一次见她,到之后的每一次相遇,她脸上始终挂着坚定自信的笑容。
这个女人的心是有韧性的,是有信仰的,她从不轻言放弃,就像刚才的施救。
即使她的心分了一半给他,他也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因此变得脆弱,而是更加强大,因为他是她心头的壁垒。
云衡目不斜视看着秦岭,表情十分冷静:“从我们认识到现在,生生死死多少次了,我有皱过眉吗?你被人追杀,这个事实有这么难告诉我吗?秦岭,我不喜欢你这么瞧不起我的样子。”
秦岭试图解释:“我不想要你担心——”
云衡说:“你一直不告诉我,就是想要我一直胡思乱想下去。”
秦岭一时无言,像是当头一棒。
云衡说:“秦岭,我这辈子能遇见你已经很幸运了,我不奢望以后会怎样,我只想现在你我之间能坦诚相待。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任何麻烦到了你手里都好像缩小无数倍,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刚正不阿、坚韧不屈,命运掌握在我们手里,没有人可以断我们的命,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会改变所有的厄运的。”
秦岭的心像被猛磕了一下。
他轻声说:“云衡,其实我没你想的那样好,我也背负着罪孽,我给不了你未来,如果将来哪天……”
云衡捂住了他的嘴。
她说:“秦岭,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她说:“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云衡这辈子就认定秦岭这个人了。我愿意与他相爱、结婚,我愿意为他生孩子,我愿意与他共同经历人生剩余的几十年,与他一起经历各种苦难,直至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她说:“我这辈子非他不嫁,假如有天他被人拿枪打死了,我不会哭,因为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命。我会自己坚强的走出来,然后找一把枪,给他报仇,然后余生在铁牢里静静的思悼他,回忆与他度过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