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像个女人似的在商店里逛了两圈,挑挑拣拣,对这个东西不满意,又觉得那个东西太矫情。
矫情归矫情,秦岭想着随便买个什么应付一下云衡就够了,他把手插进裤兜里,难得的体验一会儿头脑放空的时刻。
终于,当秦岭经过一家小首饰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漂亮的八音盒,外面带着玻璃罩,明晃晃的,十分惹人注意。
秦岭走近拿起来看,八音盒下面是个圆形的金属底座,上面有个大大的玻璃罩子。
玻璃罩里面是一架精巧的钢琴,男孩坐在钢琴边摆出一副弹钢琴的姿势,女孩则是目光温和看着男孩。
手指碰了碰,秦岭摸到底座的开关,按了下,打开。
八音盒顿时亮起来,里面传出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小男孩放在钢琴上的十指轻轻弹动,女孩则是随着音乐跳舞。
八音盒的玻璃罩也很神奇地闪出五颜六色的光,伴随滴滴答答的钢琴曲,一切活灵活现起来。
男孩弹琴,女孩起舞,霓虹光闪烁,看上去一片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秦岭的嘴角微微勾起来,想起柔顺的黑发扫过皮肤的酥痒。
他把八音盒拿给售货员看:“这个多少钱?”
……
……
乌市酒吧。
在一阵喧嚣过后,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停止,舞池里狂欢过后的人群也渐渐平静下来,回到座位上喘着气,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消解身上的热气。
酒吧里短暂地恢复了安宁,光线有些幽暗,又带点缱绻的暧昧,舞台上的摇滚乐队下场,新上场的是个长发及腰的高挑女孩,场下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她略略欠身,抱着吉他坐下去,在高脚椅上调试琴弦,甜美的歌声传出来:
すぐにヤキモチ焼くとこも好きだよって,からかって笑う君に甘えていた
(你嘲笑说‘我也中意你爱吃醋这点呀’,我对你撒娇抗议)
大切な事ほど见惯れた场所で,辉くのかもしれない
(最珍贵的东西,也许正闪耀在那些习以为常的地方)
微笑んでくれた颜も,怒った颜も爱しくて仕方なかったよ
(无论微笑也好,生气也好,你可爱的脸庞都令我着迷)
君の事が好きだよ
(我喜欢你)
これからもずっと君を抱きしめたい
(从今以后也想永远紧紧抱住你)
君を强く抱きしめたい
(我好想紧紧拥抱你)
阿猜走进酒吧,找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静静听着女孩唱歌。
他并不知道女孩唱的是什么,他只是喜欢看女孩的长发,看她纤细灵活的手指,痴迷对方认真唱歌时的样子。
他就这样安静坐在那里,面孔隐进一团黑暗中。
女孩唱得很专注,偶尔抬起头看见一直默默凝望自己的阿猜,四目相对,她会浅浅的一点头,报之以灿烂的笑容。
阿猜同样微笑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桌子边缘,和着对方的拍子。
半小时后,一个鹰钩鼻男人从酒吧外走进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上去非常紧张。
阿猜看见他,轻轻举起手,让对方得以知道自己的位置。
鹰钩鼻连忙堆起笑容,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朝阿猜走过去。
走到桌旁,鹰钩鼻才发现这片阴影并不只有阿猜一人,周围的几桌都坐满了人,肩膀或脖子上露出五花八门的文身。
“大、大哥。”鹰钩鼻有些紧张地站在阿猜身前。
阿猜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一眼身前的中年男人,招招手,鹰钩鼻勉强挤出一丝笑,屁股挨着边坐到了阿猜对面椅子上。
阿猜说:“明天你把后门留着,安保系统关掉,再配合把保险柜打开,我就放了你老婆跟儿子。”
鹰钩鼻的脸唰地白了,他擦擦汗,结结巴巴说:“这、这么做的话,最后肯定会查到我头上、我就完了……”
“接下来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只需要无条件配合我们。”
鹰钩鼻的脸已经变得灰白:“我这、两头都是死啊,怎么配合?”
阿猜闭着眼睛听歌,没有理会他。
鹰钩鼻仍然抱有一丝侥幸,舔了舔嘴唇说:“保险柜你们想办法炸开行不行,钥匙都是我负责,丢了的话,肯定能查到我。”
“不行。”阿猜睁开眼看他,“保险柜里的东西如果炸坏,杀了你一家三口都赔不起,知道吗?”
“你这是想逼死我!”鹰钩鼻一下控制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
阿猜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道:“事成之后,给你五十万,你拿上钱离开这里。”
鹰钩鼻听到这儿,语气软了许多:“能不能多给些,我拿钱走了,以后就是通缉犯了啊,工作都不能找……”
“你以为是在做买卖,和我讨价还价?”阿猜像是听见很可笑的话,直接打断他说:“明天完事,钱会打到你的账户,怎么离开,自己想办法。”
说完,不等鹰钩鼻再问什么,阿猜从座位上起来,舞台上的女孩也唱完歌退场。
“明天,别误了事。”阿猜打个响指,朝酒吧外走去。
伴随这声响指,酒吧里许多张椅子哗啦推开,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不少人起身站起来。
被水汽覆盖的玻璃门上还贴着开业大吉的红字,在路灯的映衬下,酒吧里影影绰绰,许多人跟着阿猜走出来,分头钻进路边的几辆汽车。
闪耀的车灯从外面照进来,愣在原地的鹰钩鼻眼前一片明亮,随即,就听到汽车相继离去。
“草泥马的!”鹰钩鼻松了松脖颈的领带,起身一脚把高脚椅踢翻,又指着周围的人吼,“看尼玛看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