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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十月,偌大的京城喧闹起来。
皇帝在魏国的后宫回来了。
繁忙的街道为之空巷。
不过,令群臣松了口气的是,魏王妃与世子并未在同行的队伍中。
显然,皇帝这是早就有了打算,暂时王不见王,这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两人都是最好的办法。
而作为妥协,朱敦汉则允许陈青黛垂帘听政,与议政堂的那些宰相们共治魏国。
几位王子,或者说皇子,也健康活泼地来到了北京城,见到了与魏国迥异的风土人情。
一个个的扭着脑袋看着,分外好奇。
除了太子和魏王世子,还有初露,初夏二女诞下的两位皇子,海伦诞下一子,以及陈青黛的表妹李秋榆诞下一子。
可以说,六子在手,朱敦汉丝毫不会忧愁日后会绝嗣。
这段时间以来,他宠幸了一些宫女,并没有特意留种,而是想着留给明年。
今年毕竟是昭宗皇帝的国丧虽然天子易年为日,但朱敦汉考虑到名声,绝不允许在泰亨元年有人怀孕。
实际上,如果他放开手脚,或许六七十人很难,但一二十个皇子却是很简单的。
安抚几女,又看了看儿子们,朱敦汉又继续勤政起来。
数日的传递,西北的消息抵达了京城,可谓是喜上加喜。
“经此一役,罗刹人如断一臂,又损兵折将,日后即使在西北作乱,也是很难再起大风波了。”
朱敦汉轻笑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看罗刹人想怎办!”
“陛下,罗刹人一向记仇,如果他要大起兵马来报复,怕是不好!”
匡源述说着自己的猜想。
“就让他打!”龚橙则果断道:“那辽国不是自诩为西北之主,那就削其兵马,还是满清的实力。”
“等到实在撑不住了,朝廷再出兵整合。”
这番话到底激进了些,阁老们面色不动,但心中却是不喜。
这不就是引寇入门吗?
虽然辽国逾矩了些,但到底也是朝廷的亲藩,世祖皇帝的血脉之国,怎么能视之于仇寇呢?
朱敦汉则打着哈哈道:“辽国兵马数十万,就算是单独对付沙俄也没问题,无须太过于忧虑。”
龚橙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头不语。
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说出去就会影响朝廷的名声。
中央朝廷固然可以凭借着兵力威逼藩国,但归根结底还是几百年来的威望加持最管用。
一旦自损威望,就很难找补回来了。
毕竟六十多个藩国,怎么可能一一教训吧?
“西北战事目前算是告一段落,罗刹人也教训了,朝廷得预计其报复……”
朱敦汉换个话题:“隆武元年的恩科,也得筹备起来了!”
“臣等敢不遵命!”
阁老们纷纷点头。
对于封建王朝来说,科举之重,仅次于皇帝登基。
如果说,前明的科举是聚拢国内的士子,那么如今的科举,却是数十个藩王,上千万读书人的人心聚拢。
借用科举,朝廷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影响力和触手伸到各个藩国,然后施加压力。
所以说,对科举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城南,工业园。
作为整个北京城的南部,也就是工业中心,这里汇聚着数以千计的工厂,以及上十万的工人。
轻工业,重工业,无不汇集。
仅仅是这一块地,每年上缴的赋税就超过了百万。
李鸿章作为顺天府尹,自然得过来视察一番,把他携带的还有府丞朱时祺。
在上次朱时祺主动要求加署名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可谓是颇为和谐。
有这样一个副手在,李鸿章处理杂事来也是格外的轻松。
“朱兄,这里可曾来过?”
李鸿章坐着马车,看着坑坑洼洼的道路,忍不住蹙眉道。
“听说过!”朱时祺道:“坊间传闻,到这里来逛一圈,回去就算洗三个月的澡也洗不干净。”
“没那么夸张!”
李鸿章笑着,看着一栋栋的围墙,以及传来的一阵阵的噪声,摇头叹道:
“就这千来亩地,几乎汇聚了整个顺天府的精髓,但凡这里出了点事,物价就得飞涨,你我就得吃挂落。”
“只是,这地怎么还是那么烂。”
“李兄,这里的路根本就修不好。”
朱时祺知晓些内幕,道:“原本修的是水泥路,但几十万只脚,以及层出不穷的马车,骡车,用不了几年就会裁坏。”
“以前宽裕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的修一阵,而如今,衙门都不愿意出钱,就只能缝缝补补了。”
“拉一些碎石头过来,等实在走不动了,就再填埋,凑合着过呗!”
李鸿章摇摇头:“如此重地,地方却忽视它,甚至歧视它,实在不应该。”
“这十几万汉子,可不得好好治理?”
说着,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浓郁的黑烟弥漫,实在是让人气都喘不匀。
走了许久,终于抵达了一处工场。
这是北京最大的火柴厂,也是当年皇帝在潜邸时建立的火柴厂,拥有着数百位工人。
其火柴畅销整个顺天府,一年起码能赚上百万。
由于其特殊性,李鸿章第一时间前来巡视,倒是颇为客气:
“贵厂多少工人?”
“禀大老爷,我们厂有工人三三百二十八人,每个月都有一些增减。”
厂长倒是守着规矩,恭敬道:“工人一个月约莫三块钱左右,在整个北京也是中等了。”
“若是手脚慢了些,或者说伤着了怎么办?”
李鸿章问道。
“咱们工场可是有背景的,格外的厚道,等闲得赔个二三十块。”厂长骄傲道:
“那些被熊瞎子偷了心的,只是赔个三五块打发了,忒不要脸了。”
李鸿章眼睛一眯,继续问道:“工人一天得忙活多久?”
“十二个小时吧!”厂长忙道:“您老放心,我保证天黑前放他们走,夜路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