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懋道，“你恼羞成怒也好，怀恨在心也罢，我身为宋臣知道国法律例，就该舍身报国，你就算说出花来，许诺千金美人也不可能动摇我的意志！”
“说的好！”郑刚中包完伤口就赶回来，正听到慷慨激昂陈词，“周机宜不畏刀俎，舍身救国真是我辈楷模！”
沈端辅玩笑道，“你三人真的不怕死吗？”
林孝雍道，“端辅！你们沈家也有几百上千口子吧！你一时糊涂入了贼窝逍遥，可你那些族人怎么办？你爹娘妻儿怎么办？你哥哥弟弟都在当官呢！这些你都不管不顾了吗？他们的生死你都无所谓吗？”
沈端辅摊手坐，“就是因为牵连甚广，所以我才骑虎难下，你们要我怎么样？手刃正道兄吗？他死了，这事就结束了？”
廖峣道，“你是在担心，我们这身份洗不白了吗？我也在担心此事，寿张县衙上下人等，都知道咱们与正道交好，这…”
“所以啊！我们才要拿出对等的忠诚，来换取朝廷的信任！”林孝雍臂指王伦，“现在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你们说怎么办！是为瓦全，还是玉碎！”
周懋道，“王伦来吧！砍头还是腰斩！来个痛快话儿！”
林孝雍、郑刚中、廖峣几人附和，王伦哑然，我又不想杀人立威，你们怎么都这样！看一眼沈端辅，眼神落在了沈晦身上，“元用兄，你会怎么办？”
沈晦略一小顿，“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的态度呢…这个，李彦西城所确实丧尽天良，凡是人所不能容也，是为大丈夫，当怀民之大义，担普通人所不敢当，做普通人所不敢做，李彦猖狂两载，草菅人命无数，而毫发无损，稳如泰山，难道朝中就没有人看到听到吗？我问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嗡……沈晦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让众人一愣，随即陷入思考，是啊！回想起朱武转来的西城所俘虏口供，这些人无法无天，有恃无恐，居然能吞并一整个鲁山县的土地！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汝州离着开封府可不远！
林孝雍道，“元用兄，像李彦这种心里变太的残忍之徒毕竟是少数，汝州不报可能是因为李彦威逼利诱当地官员了吧？所以恶事不为人知？”
沈端辅却道，“那朱勔呢？孝雍兄？江浙的大员可不少，能上殿者，亲近官家者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人吧？何故多年来朱家稳如泰山？张龙图张根拿到朱家罪证，反而降官羁押？后来委派查案的薛昂又是个什么货色？你是明州人，别说不知道。”
“这个…”林孝雍结舌，“端辅兄的意思是，有这些蛀虫背后有高人？”
郑刚中毕竟年龄小，一时没转过弯弯来，糊涂道，“怎么又说道朱勔那里去了！”
廖峣道，“不好凭空猜测吧？当今官家鼎盛，也未闻有疾，甚至还有传言便衣寻幸娼女头牌，既然身体好，又出入自由，就不可能不知道诸般恶贼的丧尽天良！怪哉怪哉！”
沈晦道，“那么我想问诸位，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是官家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管，还是舍不得？每一条作为真相，都很残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