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看看能否维护一下这副拳套。”她将拳套摘下递给锻造师。
“这可真是……”锻造师看着拳套残破不堪的样子叹道。“一看就很久没有好好保养过了。”
他说着抬起眼睛看着陆子野。
“你要珍惜自己的武器啊。”
这话勾起了陆子野的些许回忆,她板起脸道:“你就说能不能修吧。”
她曾多次请大师出手维护这副拳套,但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构造设计太过精密,没有原型图纸的话只能做基础修补。
她今天过来也只是拳套受损太过严重,纯粹碰碰运气,并未抱多大希望。
不料锻造师却是一挑眉道:“能啊,怎么不能?”
说着便接过拳套往工作台走去。
“白金和精金都还剩了一些,应该够用。你什么时候要用?”锻造师问道。
“随时。”陆子野道。“一时修不好就算了,我用其他武器也一样。”
锻造师晃了晃脑袋:“那我手脚得快些了。”
他利索地取了一些白金与精金,分别放入碳炉中熔炼。
随后他在工作台边坐下,一手对着炉子施展风系法术催动炉火,另一手开始拆解白金拳套。
陆子野有些不放心,在他身后探着脑袋观察他的动作,发现他并非在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在按照构造拆解白金之星。
他居然能看懂拳套的构造,难道也是一位锻造大师?陆子野心中想着。
“呜哇……里面磨损好严重啊,这边都断了……”
只见锻造师小心翼翼地将损坏的部件在桌上排列整齐。
“咦,这部分是设计来干嘛的来着……?”
锻造师有些苦恼地抓了抓杂乱的头发。
不知为何,陆子野觉得他苦思冥想的样子亲切莫名。
炉火将半开放的屋内烤得异常闷热。
锻造师将炉火吹旺,随后忽然朝内屋一伸手,一只铁壶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
他一手拆解着白金拳套,一手用魔力牵动水壶飘到墙边,从水缸中带起一汪清水灌入其中。两手操作都不耽误,颇为娴熟。
水壶晃晃悠悠飘到火炉顶上的一个石架上,任由热气舔舐着壶底。不一会儿,茫茫的水汽从壶口汩汩冒出。
锻造师手指朝火炉里一勾,两团火红发亮的金属液体在空中颤悠着靠近。
他另一只手一扬,一块几乎碎成三瓣的白金面板被魔力牵引到空中。
一滴滴炙热的液体从金属液球中分离出来,缓缓飘到在空中重组的面板上,渗入碎裂的缝隙之中,将其填充盈满。
看到这一手,陆子野确定眼前这一位确实是一位锻造大师。
锻造大师必然在魔力控制上的造诣也极深,否则无法实现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
被填补完毕的金属板收魔力牵动,飘到旁边的水盆中冷却,滋滋作响水汽弥漫,随后径自飘落到桌上的毛巾上。
锻造师轻轻吐出一口气,一手指尖冒出精纯的蓝白色火焰对金属球持续加热,另一手开始下一个部件的修补。
“说起来,城外战事如何了?”锻造师忽然问道,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这让陆子野微微一惊:进行这种精密操作的同时,他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来说话?
“怎么了?”
锻造师回头看着她。
那两团融化的金属就飘在他面前,稍有不慎就会严重灼伤。
陆子野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废话,随意讲起了这几天守城的情况。
“是嘛,原来准备撤离了啊。难怪最近大家都在收拾东西。”锻造师点头道。
他一招手,被火炉烤的吱吱作响的水壶缓缓飘来,自行往两只早已在桌上候着的茶杯中倒水。
氤氲的香气顿时在工房内飘荡起来。
锻造师手指随意一勾,两杯茶水缓缓飘来。
他一边操纵金属液体修补着空中的部件,一边转头对着飘在面前的杯子里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陆子野接过飘在面前的茶杯,放到鼻下嗅了嗅,顿时心旷神怡是香草茶。
闷热的炉火、安静的空气、漂浮在空中的金属部件、香草茶氤氲的香气,以及坐在工作台边的人专注恬淡的态度。
一切都让她感到如此怀念,这是为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坐在桌边的便是那位斯坦德尽管外貌与印象中完全不同。
但她知道他不是。
斯坦德已经死了,她亲自确认过他的尸体。人死不能复生,冒险者也是一样。
眼前这位,终究只是一个与他有些相像的人。
过了约一个小时,外面并未传来亡灵的消息。
这一个多小时,却是陆子野来到陨星城后享受到为数不多的片刻安宁。
锻造师静静地修补着拳套,她轻轻地述说着战争后续可能的走向和将对各国产生的影响。
当锻造师将一副近乎崭新的拳套递给她时,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
她戴上拳套活动了一下,感觉手感很合适。
“你手艺很好。”她说。“多少钱?”
“不必了,本就是驻军留下的材料。”
锻造师说着抄起手,看着外面搬着什么东西匆忙跑过的士兵。
“这样啊,后续战事不妙啊……”他抿着嘴深深皱起了眉。
忽然,他转过目光,颇为认真地看着陆子野。
“快用你无敌的白金之星想想办法啊!”
陆子野微微愣了愣。
随后,向来不苟言笑的女武神,仿佛被逗乐了一般笑了起来。
“我会的。”她说着,转身离开了工坊。
回到街上,陆子野深深吸了一口气。
遇到这位与斯坦德有些相似的锻造师,让她有种如见故人的感觉,绷紧的心情稍许放松了一些。
她的心态似乎也随之缓和了一些,仿佛变回了那个年轻稚嫩的自己,那个初出茅庐,内心盈满了勇气的少女。
她握紧戴着拳套的双手,昂首挺胸,步伐坚毅,朝着未知的战场走去。
……
“克劳大人居然还会锻造啊?”
一群冒险者挤在灼热的工坊里盯着剑神克劳桑德拉贡。他正在维护自己的佩剑。
“那是自然,厉害吧!”克劳志得意满地吹嘘着,将修补完毕的长剑举起,仔细端详了一番。
“唉,当初伊斯卡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神秘兮兮地过来跟我说,叫我把武器锻造练到大师级去。”他摇头道。
“既然是大贤者的安排,一定别有深意吧!”有冒险者说。
克劳想了想,交代这件事时伊斯卡尔脸上确实带着暧昧而饶有深意的笑容,一双柳眉也是一挑一挑,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谁知道呢……”他耸了耸肩,懒得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