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却微微点头,并沉痛的出声:
“毛局长说的对,确实可气又可恨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没想到信任的下属中,竟然有人被地下党所诱惑而堕落,作为他们的长官,我、我难辞其咎!”
弃车保帅!
这下就是再蠢的人也明白了缘由。
这把柄,是他们“傻不拉几”的送到了张安平手上的,现在,他们认栽了,顺着张安平的意思来,这些人就是共党,而他们也是御下不严,你张安平要处置就处置,任打愿罚——够不够!
此时此刻的张安平,明显也是“领悟”到了毛仁凤和这些人的意思。
他脸上出现了慎重和思索之情。
毛仁凤这时候在一旁道:
“安平,我觉得这次局务会议,要把这件事彻底的解决——我建议快刀斩乱麻,你觉得呢?”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爷,这一次我们跪的妥不妥?你不是要对保密局整改吗?现在刀就在你的手上,我们都跪着呢,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行不行!!!
张安平没有回答,但脸上的思索之意非常的明显。
他在权衡——在掀桌子和接受这些人下跪之间权衡。
所有参与者的心,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倒是做出这一切的毛仁凤,却较为平和。
因为,他怀疑这是张安平故意为之——可即便是如此,他毛仁凤不敢赌,张安平有退路,真的有退路,哪怕是不能遂他的意,在保密局的“尸体上”另起炉灶,他去兵工署,也会得到军方的鼎力支持。
可他毛仁凤,却注定要跟保密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其他人也是类似的情况。
面对摆出破釜沉舟之势的张安平,他们……赌不起!
说起来也好笑,这明明是拿捏张安平的局,可到了最后,反而被张安平拿捏了。
可谁让他们的算计,是建立在拿捏张安平“性格”的基础上呢?
这时候的张安平,还在“权衡”——其实他很清楚,肯定有人会意识到自己是在反将一军,但自己有底气,他们却没有赌的底气,所以,他们只能被拿捏!
不过,多演一会儿也不错嘛,尤其是看着他们提心吊胆的样子。
许久,张安平觉得装腔作势的时间够了,遂悠悠的开口:
“对共党,必须除恶务尽!”
加起来不到十个字,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但在涉案者的耳中,却如同血色的屠刀一样。
“安平说的对,必须除恶务尽!”毛仁凤立马附和。
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毛仁凤:
“内奸、卧底,罪无可赦!”
毛仁凤无缝衔接:“这是自然——必须处决,悉数处决!”
涉案的元老只觉得冷飕飕、血淋淋,那些“地下党”的牵头人,可都是他们的心腹啊!
张安平却是更进一步:“毛局长可要亲自监刑?”
毛仁凤嘴角抽了抽,随后义正辞严:
“身为保密局代理局长,毛某……义不容辞!”
“有此战果,全赖我保密局上下全体一心,这功臣……”张安平慢吞吞的说着,最后意犹未尽的看着毛仁凤,等着毛仁凤的接腔。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毛仁凤果断的道:“此次能有这番战果,天风当领头功,其他将士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我亲自向侍从为他们室请功!”
张安平目光从眼神中有不忿之色的元老脸上一一的扫过后,反问:
“此为局务会议之决议?”
毛仁凤立刻说:
“此为局务会议决议,为保密局上下决议!”
其他人纷纷点头,即便是木有不忿的元老,却也只能含泪点头。
自断臂膀,莫过于此啊!
张安平又问:“那干部交换名单之事呢?我去人事司撤回?”
“不行!”毛仁凤大义凛然:“此为我保密局上下决议,岂能朝令夕改?安平,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张安平慢悠悠的说了声:
“噢……”
“那今天的会就到这?”
张安平用的是疑问句,但才说完就已经起身了,转头离开了办公室——最杀人诛心的是在离开办公室前,他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结局不如他所料还是怎地。
张系的干将们神色诡异,这就……结束了?
全程……平平无奇的就这么结束了?
激烈的碰撞呢?
逼宫呢?
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概……就是这样吧!
有人嘲弄的望向了某个格外蹦跶的元老,目光中尽是嘲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乖乖的躺着享受不行吗?
最后,还不是连底线都被轻易凿穿了!
“毛、毛局长,那我们走了?”有干部问完之后就起身,不待毛仁凤的回答就走,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离开,将偌大的会议室留给了这群非要反抗最后却输的淋漓尽致的倒霉蛋。
这岂止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他们离开会议室前,竟然也学着张安平的样子,一个个的摇了摇头……
这一幕,让钉在会议室里的反张联盟众人差点吐血。
都说雪上加霜,可这些混蛋,竟然在雪上狂加制冷剂……
偌大的会议中,随着其他高层的离开,随着从头到尾都不敢表示自己存在的服务人员的离开,只留下了毛仁凤和一众心里飙血的元老,以及……窒息的沉默。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愤怒的咆哮:
“毛仁凤!你干的好事!”
八个字,点燃了之前不敢烧起来的怒火,点燃了之前都不敢摆出来的“炸药”。
“姓毛的,你们俩就是一起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俩唱的双簧!”
“毛仁凤,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嗯,这一声还算温和……
面对反张联盟的集体围攻,毛仁凤沉着脸,在一声声不堪的辱骂中终于拍了桌子:
“混蛋!”
“所有的事,都是我们一起商量的结果——你们之前要我背锅,行,我姓毛的把这锅背了!”
“刚才,你们要是不满意,跟姓张的干啊!跟姓张的拼啊!怕什么?你们怕什么?你们怕什么,我他吗也在怕什么!!!”
毛仁凤憋屈的捶了自己胸膛一拳:
“我他吗不憋屈吗?我他吗不生气吗?”
“可他摆出了掀桌子的决然,我怎么办?你们怎么办我也只能怎么办啊!”
毛仁凤的委屈一分演九分真。
我他吗都亮牌了有木有!
我他吗都图穷匕见了有木有!
结果呢?
我特么还得卧薪尝胆,我特么还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当狗!
要不是权力的滋味太过诱人了,毛仁凤其实更想说:
累了,毁灭吧!
可那权力,真的太诱人了,舍不得啊。
面对有几分歇斯底里的毛仁凤,其他人止住了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
老毛……确实挺惨哈。
场面渐渐平息,有人憋屈的出声:“那现在怎么办?”
“要么鱼死网不破,从此做一个任人拿捏的富家翁;”毛仁凤没好气的说:
“要么,乖乖的执行这次的决议。”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是啊,还能怎么办?
被“交换”到党通局的、被当做卧底要被毙掉的……
一想到要丢这么多的“车”,终究是疼得要命啊!
见士气低迷,见所有人都如丧考妣,毛仁凤深呼吸一口气,缓和口吻说:
“虽然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可终究是活下来了,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虽然知道毛仁凤这是安慰他们,虽然知道毛仁凤这是安抚他们,但依然有人忍不了了,怒拍桌子:
“去他妈的机会!”
“老子是瞎了眼才信了你的鬼话!”
“以后,老子就安安分分的呆着,天塌了也不关我的事!”
“去他妈的!”
这话说出了好几个心里飙血的元老的心声,纷纷用此话来表达心中的暴怒和不甘。
毛仁凤冷眼看着,任由他们的发泄,心里却冷笑:
是我毛某人巧舌如簧吗?
分明是张安平的刀砍在了你们的身上后,你们不得不反抗罢了!
现在一个个都跟被我蛊惑似的!
竖子不足与谋!
毛仁凤咬牙,心里冷冷的道:
春池嫣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