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是周先辉是叛徒,但他提到了【青松】,保密局并不清楚青松是你们情报组的代号还是潜伏者的代号。”
这两条情报本身具备冲突,但所涉及的内容,却全都是真的!
袁农强忍着惊骇的神色,枪口却在微微抖动,他压下心中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
张安平回答:“去年,你本该甩不掉保密局的抓捕。”
袁农不蠢,当时的情况极其的危险,他自知是跑不掉的,甚至做好了自戕的准备,但却鬼使神差的安全了——整个过程就仿佛敌人是无视了他似的。
他以为回去以后要被审查,但上级那边却传来消息——是有同志对袁农进行了掩护。
“是你帮的我?”
“这个不重要——现在把周先辉和刘世杰的信息告诉我,我需要确定谁到底是内鬼。”张安平沉声说:“另外,你必须切断跟你们情报组所有同志的联系,包括【青松】,但你……不能撤离,明白我的意思吗?”
袁农当然明白张安平的意思,他心中略微沉重,但随即就振作起来,略考虑后便说出了周先辉和刘世杰的信息。
正常来说,哪怕张安平说得再多,他都不应该透漏周先辉和刘世杰的信息。
但现在张安平掌握了【青松】这个不容有失、高于自己生命的代号,又直指【青松】就在经济部,且还直接说出了两人的姓名——如果对方真的是特务,他说或者不说,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默默将两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张安平口吻略缓和了些,道:“如果有办法,我会尽可能的将你救出去——但如果……没有我联系你,请你……恪守一名党员的原则。”
袁农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随后他却神色郑重道:“你不应该直接见我——如果,如果我扛不住,对你不利的。”
“我相信你。”张安平的回答简洁却有力,原时空中的袁农,被很多人抨击为“蠢”。
但在张安平看来,他犯下的错有两个很严重:
第一,过于相信自己的同志了——韩冰正是从他的公文包里拿走了关键的情报,导致马小五带着的同志损失惨重。
可他那是他的夫人、他的同志,他怎么能不相信?!
只能说,他过于感性了。
第二,他因为对郑耀先的仇恨而蒙蔽了眼睛,失去了一个地下党党员该有的判断能力。
可是,曾墨怡是他带大的,被他当做亲闺女一样啊!
而曾墨怡,是郑耀先亲手逮捕,亲手下令处决的!
怎能不恨,怎能不恨啊!
过于感性的袁农,因为张安平的这句话变得热泪盈眶。
尽管不确定张安平的身份,可对方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同志——对方为什么不让自己撤离?
袁农非常明白,因为自己一旦撤离,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对方的潜伏及安危。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对方依然冒着巨大的风险找上了自己!
这种信任,怎么能不让他感动?
“放心吧,他们抓不到活着的我——我用我的党性向你保证!”
袁农郑重的回应了张安平对他的相信后,犹豫了一下,道:“那……能不能让林丽同志撤走?”
张安平沉重的摇头。
袁农苦笑一声,随后道:“我知道了,我、我不会让她受辱的!”
张安平收敛心中的沉重:
“我来的事,不要告诉她——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
袁农在原时空中经过了酷刑的考验,无愧于共产党党员的身份。
这一点张安平很放心,但跟袁农搭档的林丽同志,张安平没有把握,一旦被捕后泄密,他所作所为基本就是无用功。
甚至都还有暴露的风险。
“我知道。”
张安平相信袁农的承诺,本欲提出告辞,但想了想,却道:
“活着,才能看见朝阳升起的那天——袁农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袁农两次表态了自己不会做俘虏,他担心袁农在被捕的时候服毒,便如此叮嘱。
袁农自语:
“活着,才能看见朝阳升起的那天吗?”
他目光中充满了向往,朝阳升起的那天,这片饱受了摧残的大地,应该会……很美很美吧。
“嗯,我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见到朝阳升起的那天!”
他郑重的向张安平保证。
“枪给我,再见——”
接过袁农手中的武器后,张安平起身要走,袁农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
“同志,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请务必照顾一下林丽同志。”
“她在根据地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而她的丈夫在去年牺牲了,孩子,还在等着他妈妈回去。”
这一刻,张安平只想迫切的干掉王天风。
但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
凝视着袁农,张安平深深的点头,道出了一个承诺:
“一定!”
袁农微笑,对张安平的承诺没有一丝的怀疑。
这位同志本不需要冒险来见自己的,但为了青松情报组的其他人,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来了,他相信这位同志的话!
无比的相信!
从袁农家离开后,张安平的内心一直很沉重。
一个四岁的孩童,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尽管看不到确切的容貌,但他却能听到孩子在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尽快找出青松情报组真正的内奸,尽快想办法让袁农和林丽能在不牵扯自己的情况下,安然的脱身!
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