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仿佛被人瞬间勒住了喉咙,憋得喘不过气来,却怎么也挣不脱。
杨玄风望着星河,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他沙哑一声,“当时……痛吗?”
听了他的话,星河困在心头的眼泪夺目而出。
三年了,她第一次为那孩子流下眼泪。
她何止是痛,简直痛彻心扉!
过了这么久,她以为心里的伤口已经和身上的伤一样愈合了,自己可以像说一件日常琐事一样,告诉孩子的父亲,他们曾经错过了什么。
可是一开口,疼痛竟然历久弥新,从心头到全身凌迟着她,一寸都不放过。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杨玄风抚着她的脖子,额头抵上她的额间。
星河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痛苦、悲伤。有些痛……多一个人体尝,痛苦便多一分。你从来不知情,并不需为此感到丝毫自责。”
“至少,我可以在荆大哥、荆大嫂提起孩子时,紧紧握着你的手。”杨玄风的手有些发抖。
“你一直都有。”
星河伏到他的肩头,在他的耳畔低声说:“我到这个地方来,并非全然为了与文智侯之间的约定。而是,天下之大,根本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我大概是个灾星,总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我不敢留在洛阳,也不敢去南郡找哥哥,更不敢回长安。三年来,我总在想,你这一直治不好的病,是不是本身就不存在。可我却不敢问!我怕一问,这场梦就醒了,你就走了……我又要一个人,守着漫漫长夜直到天明。”
杨玄风一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一直以来,无论遇到再大的风波、灾劫,星河总有办法安稳度过,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刀枪不入的她,却怕黑又怕冷,柔软的如风中的弱絮。
他伸手搂住她,“以后,别再推开我了。不管前方是什么路,你我都一起走。”
星河轻吁了口气,从他的怀中挣开,“翁媪罹难,你身为儿子,理当尽最后的孝道。现在回长安去,应该还赶得及双亲的葬仪。”
杨玄风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动地说:“我们一起回去。你是我娘子!父母灵前,你我应当同在。”
“不告而娶,是为无后。我有什么资格与你一同回去奔丧?”星河避开他的眼神。
杨玄风把她拉到眼前,“怎么会是不告而娶?!你我既有父母之命,又被先皇赐婚,锦书为媒,情义为聘,生死相托……我娶你,名正言顺。你怎么会没有资格拜我父母?”
“不!我不能回长安去!”星河紧抿着嘴唇。
杨玄风蹙起了眉头,紧张地说:“为什么?你放不下当年的事?”
星河摇摇头,沉了口气道:“我在宇文衡身上留了一道禁制。他……一直在找我。若是我回去……会给你,还有杨家带去灾难的。夫君,你只管回去为父母尽孝,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三年期满,是去是留,我们再商议。将来,安于一隅,亦或江湖之远,你我总是镜影成双。”
杨玄风心里有些乱,在听到她一声“夫君”之后,终于安稳了下来。
是的,她是他的妻,余生都要同行的人。
他们之间的牵绊早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