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家训?!”
座下掌柜中发出几声轻呼。
并非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对于宫家人来说,虽然人人都对家训烂熟于胸,但由总号大掌柜来领学家训,却是一件十分慎重的事情。
按照规矩,所有有资格听讲的人,需斋戒一个月,沐浴焚香七日,再登上安葬历代家主的西山,聚集于元丰宝刹的大殿上,静心诵经礼佛三日,方能在经堂听大掌柜讲学。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讲学,一般只在新老家主交替或是家族突发大变故的情况下才会开。
今夜,不仅众人来的仓促,而且老家主尚在……大掌柜突然要讲家训,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渤海水产行的万掌柜是宫家老人,他最先站起来质疑道:“大掌柜,您是不是说错了?今夜学家训,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他的话说完,陆续有几个掌柜跟着应和。
宫浔亦开口道:“大掌柜,您看是不是让大家回去准备准备?另外,再等些时日……”
言下之意,请他等家主去了,改选家主时再正儿八经的领学。
邱言预并不为所动,端坐着道:“家主病重,凡事从简。觉得礼节不足,不愿意听我讲学的,大可以先行离开。”
他一句话说完,座下不少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当着大掌柜的面走出去,无异于自请永远离开宫家。
半晌,座下再无一丝杂音。
邱言预起身道:“一斤陈醋,半两霜,宫家先祖起家代郡,妯娌居家酿醋,兄弟挑担贩售,孝亲父母,呵护子侄……”
……
听着听过几百遍的先祖起家故事,星河强撑着眼皮,与瞌睡虫打了几百回架。终于……还是败了!
眼前逐渐朦胧,忽明忽暗……
“七小姐!”
邱言预严厉一声唤。
星河猛然清醒,正了正肩膀,故作无事的冲他点头。
“七小姐,你是长房的继承人,听家训竟然打瞌睡。你让老家主如何安心!”
邱言预的脸,冷若冰霜。
没想到他会如此大动肝火,星河有些局促,心里也有些委屈,“邱叔叔,连日赶路,我确实有些困乏。而且宫家的数百年家史,在座各位从小听到大,都可以倒背如流……”
言下之意,时间宝贵不该如此浪费。
听了她算是忤逆的话,邱言预的愠色反倒舒缓了些。
他审视着众人道:“几位公子、小姐,掌柜们,都觉得自己可以倒背如流吗?”
“嗯。”
“自然。”
……
各式各样的回答,没有一句是否认的。
邱言预长袖一挥,双手背到身后,“好,那么我问五个关于家规、家训的问题。若是五房继承人都能答对,今夜的讲学便到此结束。”
宫涟暗自盘算,宫浔、宫沼面面相觑,星河与宫轻羽暗暗点头。
最后,五人齐声道:“大掌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