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乐坊,不同凡响!”
“今日大开眼界!”
“杨将军演得甚好!”
“六公子演得更好!”
“怜花姑娘真美!哭得人肝肠寸断……简直是色艺双绝!”
“怜花!给我们来一曲!”
“怜花!怜花!”
“怜花!怜花!”
海啸山呼一般的呼唤中,怜花冷眼瞪着眼前的李恒宇,咬牙切齿道:“李六!我恨你!”
李恒宇再次揽她到胸前,无赖地说:“恨便恨吧!娘子恨我一辈子可好?”
李恒宇欢天喜地领走佳人。
方天画戟被挂回原位,地板上的茄汁擦干抹净,破碎的杯盏也被迅速收拾干净。
一片狼藉不再,方才闹剧仿佛没有发生过。
乐声响起,舞乐齐开,阁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喧闹。
桃染在女将们的簇拥下,随燕鸣、周濯上了楼。
一边扶栏而上,她一边审视着长廊上与杨玄风并肩而立的身影。
朦胧的灯光下,玄衣的杨玄风身旁,一身红裙的女子分外耀眼。
她一身风流灵秀,面色皎然如月,眉梢眼角透着风雨缱绻,目光流转潋滟秋水晴光。额间一朵火红的莲花钿,衬着不落凡俗的优雅出尘。
桃染心底虽不愿承认,此人却是她生平所见一等一的美人,面前杨玄风与她俨然一对璧人。
此人刺目,心中刺痛!
走到近处,她随意拍着手道:“好戏!好戏!杨将军的邀约,果然不叫人期盼落空!这位姑娘也是不俗,竟然能约得司徒中大夫与城防营统领一起演戏娱人。人谓左右逢源,原来便是风月欢场。真叫本将军大开眼界!”
来者不善,句句带刺。
星河感到一丝诧异,却还是客气的侧身行了个礼。
“姑娘姿容款款,步履生风,莫非便是三郎今日要请的客人桃染将军?”
“三郎?”
桃染脸色一凝,拱手回了个礼,略带不满地说:“花坊女子都如兰因姑娘这般轻浮吗?直唤他人的排行,于你倒是亲近了……可若叫杨将军手下将士们听了,怕是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
原来桃染是位有心人……
星河挑了挑眉毛,望着杨玄风柔声道:“唤你一声三郎,竟会带来如此困扰?倒是小女疏忽了。”
杨玄风咳了一声,把她拉到身侧,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桃染是元栖公主的养女,自小在军中长大,不懂礼数你别在意。”
“哦,桃染将军为国为民,冲锋陷阵……我敬重还来不及,自然不敢为难她。”星河十分乖巧地笑道。
杨玄风又咳了声,掩饰住错愕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你如此说话,还真让人有点怕。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喜欢她,也好歹给公主点面子,别弄得太难看了。”
“你若真是怕我,又怎么会请她来?左右是遇上了狂蜂浪蝶,怕由旁人告诉我,便自个把她领到我的面前来了。”
星河目光一转,落到桃染身上,翘着嘴角说:“三郎今天不管不顾帮我演了这场戏,足见你我之间的信任。至于其他的,便随她吧。”
三人对立,一人脸色渐沉,二人窃窃私语。
星河身后的扶栏边,站了一排锦衣华服、羽扇掩面,磕着瓜子看热闹的名门闺秀。
夜须弥凑上去,拍了拍李瑾华说:“李小姐,那个桃染将军浑身是刺,很明显是惦记上了宋星河的情郎。再三挑衅,就想让人下不来台!可依宋星河那点容人之量和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会完全不为所动呢?”
李瑾华嗑了个瓜子,拉开架势指点道:“这你就不懂了。但凡我朝世家大族,女子们再怎么娇纵,至少都还有一种美德,那便是妇德!男女情事,谁拈酸吃醋,谁先撕破脸,谁露了小家子气,谁便是没有妇德。妇德者,女子立身之根本,失了妇德可不比失了名节轻巧。宋星河啊,宋星河!任她手段再多,心思再缜密机巧,也逃不过这道天生的桎梏啊!”
夜须弥一脸佩服,连忙拱手道:“高见,高见!李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果然有见识!”
“再告诉你一个道理要是一个女子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重视妇德,那她便是彻底完了!”
李瑾华用羽扇指着眼前一双人,眉飞色舞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