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系着围裙,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手里握着一把炒勺,手腕在微微发抖,但炒菜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灶台上,火焰“轰”地腾起,她熟练地颠锅,肉片和辣椒在锅里翻滚,香气仿佛能透过屏幕飘出来。
厨房外,隔着玻璃墙,能看到一排排躺在临时病床上的士兵。
他们身上缠绕着黑气,有的在痛苦抽搐,有的已经意识模糊。
而每当甜圆圆将一盘新炒好的菜递给医护人员,士兵吃下后,身上的黑气就会肉眼可见地消退一分。
“看,”小七嗤笑一声,但笑声里没有温度,“看见谁可怜就想喂一口,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都这么多年了,这老好人的性子还是改不了。
它的爪子指向画面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能量监测读数。
甜圆圆的精神力数值,已经从早上的E级稳定,跌到了濒临枯竭的红色警戒线。
甜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甜觅放下了手里的书包带子。
小七不再说话,转身朝着疗愈区的方向飞去。
这一次,它没有用那种慢悠悠的、逗趣的姿态,而是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
甜匿和甜觅对视一眼,迈开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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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愈区,中央厨房。
甜圆圆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
身体里那种充盈的暖流,早在炒第三十盘小炒肉的时候就开始变得稀薄。
到第五十盘,暖流已经细若游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寒冷和空虚。
她握炒勺的手在抖。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但厨房外,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些刚刚从暴走边缘被拉回来的士兵,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谢谢……谢谢您……我以为我死定了……”
那些医护人员的眼睛里,有狂喜,有希望,有劫后余生的泪光。
还有更多躺在病床上,还没轮到的病人。
他们用仅存的意识,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像溺水的人望着最后一根稻草。
“甜女士,您休息一下吧!”一个年轻的医生端着水杯,声音都在发颤,“您脸色太差了……”
“还有……还有几个?”甜圆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
“还有……还有十二个。”医生不忍地说,“但是您……”
“十二个……”甜圆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那就……快点做完。”
她不能停。
她看见过一个士兵,在吃下她做的淮山牛肉粥后,抱着空碗痛哭流涕,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不再被精神力暴动烦扰的。
她看见过一个年轻的医护兵,在糖醋里脊入口的瞬间,失控的精神力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捂着脸蹲了下去。
她看见过太多绝望的眼睛,因为一口热饭,重新亮起光。
厨师最享受的是什么?
是食客吃得满足的表情。
是食物能给人肚子饱饱的,给心里带来幸福的力量。
她撑着料理台,深吸一口气,重新点火。
火焰“轰”地燃起,映着她苍白的脸。
第五十一盘。
第五十二盘。
……
第六十三盘。
“最后一盘!”
当最后一勺菜装进盘子,递给等在外面的护士时,甜圆圆感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耳边传来惊呼声:“甜女士!”
“她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