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字画，谁舍得撕成这样？
“你能不能推断出来，是谁撕的？”
王永谦很无奈：你俩演双簧呢？
但扪心自问，确实得佩服李定安：他捡起一块金币，只是随便打量几眼，就扔了回去……扔了回去？
别说普通人，就他，以及何安邦和马献明，潜意识难道不是抓一把，装口袋里？
“我看到了。”
“看不出来……但这里有印：缉熙之宝……这是南宋缉熙殿珍藏？”
织本画？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恰好，他们都是内行：算晚一点，就从元朝开始算，到现在也已经七八百年了。但颜色依旧鲜艳，质地依旧柔韧，可见丝绢的质量。
“这什么，衣服？”
马献明和王永谦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早该想起来的！
非绢上作画，而是缂锦织画，世上有几幅？
于徽音举着手机，灯光一照，隐约间，好像满地都是丝织物，破破烂烂，丝丝缕缕。
“如果是字画就更好了。”
李定安命都差点没了，你还能苛责他为什么不找剩下的半幅画？
别说领导了，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何安邦噎了一下，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东西绝对是宋代缂锦，你吃的起么你？”何安邦“呵”的一声，“你们看，是不是和李定安从外面捡到的那块缂绢很像？啧，关键这画，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问题是，这东西现在在国外？
“缉熙殿算个屁？看到没有：寶晉書印……这是米芾的上品印，非名家书画不钤……嗯，还有跋？不对，这是题纪……”
“你……你……你为什么不惊讶？”于徽音哆嗦着嘴唇，舌头打颤，“李定安，这……这可是《蜀素帖》？”
“我惊喜你个头……这可是董源真迹，被撕成了那样？”
“对，织成之时，宋徽宗还题过诗”
“别想了，要是字画，谁舍得撕成这样？”
半幅董源真迹算什么，地上更多：黄庭坚、苏轼、蔡襄、米芾、欧阳修、范仲俺、晏殊……哪个不是名家，哪件不是真迹，又有哪一件不是破破烂烂？
他“哈哈哈”的笑，何安邦想骂娘，“剩下半张呢？”
再看技法：苔点细密、皴如披麻、浓淡相参、极尽变化……必为名家之作。
再看织工，山是山，水是水，鸟是鸟，虫是虫……景物各具形态，颜色泾渭分明，甚至没有错出一个线头？
可见针法之巧妙，技术之精良？
王永谦话都懒得和他们说，盯着屏看：李定安走到装金银铜币的箱子前面，随意瞅了瞅，又往里走。
“当然是真迹！”
其中更包括故宫的《潇湘图》，经鉴定是董其昌伪作。还有台北那幅《江堤晚景》，后证明是张大千臆仿。
“谁撕的？”
还好，这里是沙漠地带，空气中没什么水份，浅层地表也毫无潮湿度可言，不然早锈的不知成了什么样，不是垃圾也成垃圾了……
为了他的《溪岸图》，美国最大的大都会博物馆专门建了一个厅。
李定安已经能够想像到，何安邦看到剩下的那些残画时的表情了。
这可是董源，北宋第一家。
“可能还在地上……”何安邦点开视频，“看，李定安捡起来了？唉，好像不是……”
当然不是：《荷塘乳鸭图》是织本，李定安捡起来的这半张，却成了画本？
“绢本的水墨山水……何馆、马所，这画可以啊？”
三个人齐齐的一愣，这上面是什么：怪石、荷塘、草丛、白鹭、莲蓬、蜻蜓、蛐蛐、鸳鸯？
刚说什么来着？
“我记得沪博那幅，出自北宋内廷？”
然后，沪博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与大都会博物馆达成合作，《溪岸图》首次在国内展出。不说中间费了多少周折，相关部门暗中又使了多少力，就说花的钱：能买好几幅董其昌的真迹。
而如果就这么放下去，又会被咬成什么样子？
估计能剩下半幅的半幅都够呛……
“没来得及找。”
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都心知肚明：弄回去，必须弄回去……
何安邦眼睛一瞪：“北苑副使臣董源画……这……董源？”
“李定安怎么没带几块出来？”马献明捏着下巴，“就淳化金宝，一枚就是四环的一套房？”
“元绢质量很一般，如果是宋绢，还有点研究价值！”
而且织的这么精细，更是少之又少，印象自然更为深刻。
再往下看，好家句，《眉阳苏轼》
以及那句脍制人口，流传了近千年的“呵呵”。
米芾真迹，苏轼题跋留印，还是《蜀素帖》？
李定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