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雨笑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缝:“托您的福,快一百万了!”
“你姐呢,今天怎么没来?”
“好嘞!”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谢原平手里拿着一方铜镜,上面长满了绿锈,看着有了些年头。
李定安“呵”的一声,又指了指支架上的手机:“多少粉丝了,我是说总共?”
转着念头,他又坐了下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江灵雨的粉丝聊聊天,帮她巩固一下人气。
“还没问,关键是……唏……”
还真就得感谢李定安:她这近百万粉丝全是靠李定安积累起来的,而且都是真粉,消费能力也不差,如果带货,一次坑位费最少三万以上,提成另算。
不止是网友,藏友也会看热闹。
女的年长一些,四十岁左右,但气质优雅,风韵犹存。
“我有点拿不准,你给看一看!”
今天是第八天,展览会一如既往的红火,不到九点,也就刚开门不久,会场里就已经挤满了游客和藏友。
而且来这之前,这两位很可能找其他专家看过,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而且说不准就开具过证书。
还想出手,做梦去吧?
因此,找李定安的越来越少,除非是头铁,对自己的东西有百分之一千的信心,要么就是不知情,没看过主办方的宣传视频,只知道李定安的眼光超准,鉴定能力超级高,一头扎进来的。
打量了几眼,李定安顺势坐了下来:“之前请谁鉴定的?”
正被晃的眼晕,旁边又传来谢原平的声音:“李老师,你要是不忙的话,帮我看一下这件东西。”
2021年,同样是郑玄注的《周礼注》,南宋初年两浙东路茶监司刻本,成交价一点四个亿。
乍一看,确实够旧:这本书已然不是“发黄”,而是近似“黄中带灰”,而且不止是封皮,就连中缝都是这样。如果不是人为作旧,没有两三百年的功夫,纸色绝对旧不到这种程度。
像这一种,十次有八次都会转到李定安手里,然后,他就会给你讲:哪里不对,假在什么地方,甚至是造假的方法,做旧的手段都能给你说上来。
《仪礼》是儒家六经之一,主要内容为各项礼仪的标准程序和要求,比如婚丧嫁娶的具体流程等等,《注疏》则为东汉大儒郑玄为其所作的注解。
小的就普通的楷体,刻的也挺规整:清真居士。
“今天店里超忙,我姨不让她出来!”
如果东西是对的,那一切好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东西要是看不太准,那就很麻烦了。
连他都这么为难,可见这东西有多难鉴定?
正准备让小丫头把手机挪过来,旁边又有人叫他:“定安,你过来看一下。”
一抬头,是葛副教授。
再仔细一辩认,李定安的眼睛不由的一眯,稍一思忖,止不住的就吸了口凉气:秘书省管下校书郎朱记!
包括封面上的字迹,都已经有点“虚化”的感觉,同样说明年代够久。
2020年,宋理宗宝庆元年广东漕司刻本《新刊校定集注杜诗》,也就是杜甫的诗集,最后成交价1.77亿。
但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债主心存疑虑,想再次确认一下。
能用这种纸抄经注,既便不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家世也绝对不一般。
这理直气壮的?
辩认了一下,确实是特净宣,他又翻过无字的扉页,本以为会看到具体的内容,不想仍然是一张空页,依旧不写有一个字。
好家伙,你至不至于?
老葛虽然只是副教授,但那是资历还不够,并非鉴定能力不行,至少在京大,在金石、牌文、拓片、古籍等品类,他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不然也不会成为此次临时专家组的成员之一。
葛教授呲了呲牙,好像很痛苦的模样,“你看看就知道了!”
转过头来再一看,这两位的身份也就不难猜:男的有点发愁,肯定是欠债的,女的满脸不高兴,当然就是债主子……
不过盖着一大一小两枚,印迹已有些淡,但尚能看的清楚。
说直白点,就是考试要点,凡选择学习《仪礼》的举子,这是必修课,所以流传下来的极多。不过大多都是刻版,手抄本倒是少见。
清真居士……感觉有点印象……
熟宣,还是青檀特净宣?
所谓的特净宣,就是青檀皮占八成以上,稻草和其它材料不足两成,从唐到清,皆是历代宫廷用纸首选。
其他藏友一看,好家伙,一上了电视,岂不就等于这件东西被判了死刑,一辈子都是假货?
小丫头重重的点点头,胸前跟着一颤一颤,声音还特酥:“我努力!”
李定安只是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五位专家席位前也一如既往的热闹,最少的也已经排了七八位。李定安这边人也挺多,也有不少手里都抱着东西,但只是围了一圈,却没人往他对面的椅子上坐。
而且这几本全是刻本,印刷机构的级别都还不是特别高,才是司一级,更没有什么印章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每天最少要遇到四五次,而且大都会被主办方当做宣传素材剪成视频,甚至好多回都是现场直播。
那如果是秘书省校书郎手抄,不但有官印,还有抄录者的私印,而且还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呢?
哈哈……清真居士?
如果不是那枚校书郎的官印,他差一点就没想起来:这是宋代文豪,著名词人周邦彦。
说句不夸张的话:这本书要是真迹,如果下了两亿,李定安敢直播吃翔……